“觀自在菩薩。師父,您在等我?”魏玦上前合十,躬身問道。
無念頷首道:“坐吧,為師有些話想與你說。”
“師父請講。”
“玦兒,你在這崖上待了多少時日?”
魏玦心中一算,道:“已是快三年了。”
“三年了...”無念緩緩起身,背對魏玦,意味深長道:“這三年中你參悟到了什么,心境又是如何?”
“徒兒心境平和,隨師父參悟佛法,知其精奧,并無其他。”
無念轉(zhuǎn)過身來,問道:“那你心中是否還有執(zhí)念?”
“萬象入眼,萬法入心。人非草木,諸般因果,自然逃不脫執(zhí)與念二字。”聽到此處,魏玦已是明白他言外之意。
無念復道:“那你以為,人心如何?”
“人如空樓,心如明鏡。心善則人善,心惡則人惡。是故人之善惡,皆有心生。”
無念聞言,搖首道:“還差一些,還是差一些...”
“師父,徒兒所說都是由經(jīng)所悟,何差之有?”魏玦皺眉疑惑道。
無念長嘆道:“玦兒你久居海島,少有入世,又豈知人心復雜。這世上心善之人雖多,然真正行而向善的卻是鳳毛麟角。”
“徒兒不解,難道佛經(jīng)上說的都是錯的么?”魏玦合十發(fā)問。
“佛經(jīng)無錯,皆是心錯。若世人皆是清醒,為何還需這經(jīng)文來渡化世人?”無念此番話語,魏玦聽得一時無言。
無念沉默片刻,忽然講起一則故事:
“一只野豬,本是平靜地活在山林之中。有一天獵戶來了,一箭射死了它。野豬氣憤不已,到了西天極樂便對如來說,這獵戶實在可惡,若換做是我,定不會為了果腹,就傷害任何生靈。”
“如來沒有回答,右手一揮,那野豬登時飛回凡間,變成了一個獵戶。他高興萬分,謹記自己所言,只是在山林里游蕩,未射過一箭。可過了三日,他食糧未進,饑餓萬分,慢慢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好靠在樹邊休息。他依然對自己說,就算我餓死,也不會傷了別的生靈。”
“又過了一日,他實在饑渴難耐,忽然間一只野兔跑了過來,他竟然想也沒想地撲了上去,張嘴要咬之際,卻是被如來收回西天,從此再也沒有多言。”
魏玦不禁反駁道:“那野豬之流,本就是劣性難改,豈能和人相比?”
“百獸的心性,較之人心,何止簡單百倍。真正丑陋的人心,比起那豺狼虎豹,又何上兇猛百倍。當年佛祖割肉喂鷹,投身喂虎,此等無量之舉,換了世間真善之人,誰能為之?”無念之言猶如當頭棒喝,叫魏玦心頭一怔。他思索良久,竟是找不出可辯之理。
無念追問道:“倘若別人無故要割下你的一塊肉,你會如何?”
“以言止之,若是無法,以身避之。”
無念又道:“那如果他們傷害了你的親人朋友,避無可避,你也會對他們?nèi)プ鐾瑯拥氖旅矗俊?br/> “如若無所作為,那何以對得起父母,何以對得起朋友?”魏玦回想起三年前那場大火,登時脫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