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康一夜沒睡好。
舅舅家的房子很小。說是三室一廳的房子,可那個客廳比安康家的廚房大不了多少。三間臥室里最大的一間是舅舅舅媽住,另外兩間臥室特別小,一看就是由一間臥室中間加了一道墻改成的兩間房。兩間小臥室里各放一張床、一張桌子,別的家具就放不下了。衣柜自然是放不下的,只好將常穿的衣服都掛在墻上的鉤子上。
第二天早上安康起來沒有見到舅舅。舅媽把早餐準備好后對安康說舅舅很早就出門辦事去了。
這一天安康在學校里始終是心不在焉的。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惹了一場禍把舅舅給害了。一大清早舅舅就出門辦事,必然是像林沐霜說的那樣四處去求爹爹告奶奶地聯(lián)系貨源。訂單時間非常緊,如果還采購不到合適的布料的話,影響就十分巨大了。
另一方面安康又覺得舅舅雖然在上海開著一個成衣店,和普通人比起來生活還算不錯,但畢竟只是個小本生意,隨隨便便的一個訂單就能左右一個月甚至是一年的收入。舅舅和舅媽即便是現(xiàn)在依然是每天辛苦地工作,他們創(chuàng)業(yè)之初是如何的艱辛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當天晚上,舅舅沒有回家。舅媽告訴安康舅舅出差去了。安康自從來到上海以來,舅舅還從來沒有夜不歸宿,更是沒有出過差。安康為自己的行為而無比愧疚。
“康,你也不是故意的。不用太在意。”舅媽坐在安康的床上,對面壁而坐的安康說。
“舅媽,我雖然不是故意的,可是看到舅舅為這個事情辛苦。心里很難受。”
“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舅媽摸著安康的頭說,“有一回差點兒失火把鋪子給燒了呢。”
這件往事安康也聽表妹說過。自那一次火災之后,舅舅請裁縫的條件里多加了一條:不抽煙。舅舅自己也把煙戒掉了。
安康依然面朝著墻壁落淚。他并不是為自己而落淚,完全是因為體諒舅舅和舅媽的辛苦。
舅媽和表妹除了百般安慰之外,對待安康還是像以前一樣,可是安康卻感覺似乎無法再回到以前了。
兩天之后,安康放學剛走出校門就聽到身后有人喊他。他回頭一看,向他走過來的竟然是舅舅。
自那天在陽臺罰站后安康和舅舅就沒有說過話,之后舅舅出了差更是沒再見過面。今天舅舅到學校來等他放學,倒是讓安康很意外。
“今天作業(yè)多嗎?”舅舅問,臉上帶著笑意。
這讓安康心中一寬,甚至有些驚訝舅舅怎么今天對他的態(tài)度這么溫和。
安康低頭回答:“不多。”
“那好。那我們一起去酒樓里吃個飯吧。”
酒樓?安康對酒樓沒什么概念。到了地方才知道,酒樓果然和餐館不一樣,確實是一棟樓。
舅舅把安康帶進了二樓的一個包間。安康雖然一路跟著舅舅過來,但是卻并沒有問今天不在家吃飯而是來酒樓的原因。他以為這個包間里會有很多人,卻沒有想到里面只坐了舅媽和表妹兩個人,而椅子也只擺了四張。安康記得似乎沒有人在這個月過生日。
菜上來之后,舅舅給安康和自己的杯子里倒好健力寶,給舅媽和表妹的杯子里倒好牛奶,然后舉起杯子說:“康這次為我們店立了一件大功。來,讓我們一起舉杯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