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咔!
扭曲的雷龍在烏云間隱現(xiàn),怒吼的雷光已經(jīng)暗淡,被層層疊疊的黑云遮掩。
暴雨傾盆,猶如連接天地的雨線,充盈在整個視野。
“老伙計!到我們了!兄弟們在等著呢!”李大虎拍了拍座下的小虎。
“這次,可不能落在最后邊了!”
……
“提提踏踏”“提提踏踏”
密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幾百個身穿蓑衣,頭戴蓑帽的馬賊默不作聲,面罩底下的冷茫殺機浮現(xiàn)。
在這條不大的小道上,猶如一條黑色洪流,踏著死亡而來!
“殺!!!”
氣機乍現(xiàn),二重天的靈氣瘋狂涌動。
李大虎沙啞著喉嚨,怒發(fā)沖冠,銅鈴大的眸子滿是血色,眼角崩開了血縫!
長刀所指,所向披靡!
“駕!!!”
“清風(fēng)鐵騎!第一軍軍團長,李大虎來也!
爾等小賊,速來受……”
一道銀光閃過,快若閃電,乘著夜色,攜著雷鳴。
李大虎只感覺眼前一花,卡在喉嚨的“死”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小虎揚起前蹄,準(zhǔn)備沖鋒的動作停住了,眼里僅剩的清明迅速暗淡了下去。
隨之沉寂的,還有背上的李大虎。
“神射,三…三重…天!!!”
不甘的語氣斷斷續(xù)續(xù)地響起,似憤怒,似愧疚。
……
兄弟們,哥哥給你們丟臉了,沒有手刃一個賊寇!
看來,來世還是你鐵老三來當(dāng)老大吧!
想必比我來得更加稱職!
李大虎的眸光不見了光彩,眼里依稀有著對生的渴望。
兄弟們!來世再相逢!
不醉~不歸!!!
……
“哐當(dāng)!”
氣機隱去,長刀掉在被雨水沖刷,裸露在外的巖石上。
于黑夜中,剛剛短暫騰空的黑影輕飄飄地落了下來,收起了銀色長弓。
戰(zhàn)馬揚蹄的那刻,銀色箭矢直接洞穿了戰(zhàn)馬和李大虎的頭顱。
也不知是沒了慣性,還是依了最后的一絲清明,戰(zhàn)馬沒有倒地,就跟平時俯臥一樣,慢慢地趴在了冰冷冷的地面上。
只是兩顆揚起的頭顱直愣愣地看著天空,雨水毫無生氣地拍打在臉上,仿佛嘲笑著他們的不自量力。
連這留在世間的最后一眼,都是黑色的!
“大人!”
人流停了下來!
那人揮了揮手!
“繼續(xù)追!他們~跑不掉的!”
“是!”
所謂的馬賊一左一右,繞開了黑影,從兩側(cè)追了過去。
看著面前的一人一馬,面罩下的眸子動了動,有種莫名的觸動!
“原以為你早就丟了部下逃命去了,沒想到卻是留在了最后!”
“想必,那時活的很痛苦吧?”
人影呢喃道。
沉默半曬,沖著李大虎的尸首輕輕抱了抱拳,沖著身后來人道:
“別動他!”
“是!”
……
……
雨水匯聚,順著延綿十?dāng)?shù)里的斷魂崖直瀉而下。
兩側(cè)的水流轟轟烈烈,沖下崖時如奔騰的浪濤。
秦正英緊緊嘞著韁繩,看著近百米寬的斷魂崖一言不發(fā)。
白語不停地在原地踏著步子,焦躁異常。
斷裂的索橋一端連在對面,隨著風(fēng)雨飄搖,孱弱的像跟無垠的小草,歪歪扭扭,無助地拍打著崖壁。
“老爺!”
看著暴雨傾盆下的落寞身影,馬車上,濕噠噠的簾布掀開一角。
劉思思緊了緊懷里的襁褓,憐惜地看著馬車外早已疲憊的背影。
秦正英側(cè)目,看著馬車內(nèi)柔弱的妻兒,隨即看向不遠處,深不見底的漆黑裂縫。
“斷魂崖?呵呵!”
他早料到了,所有道路都埋伏有人手,唯獨這條通往深淵的小道遙遙招手,明擺著請君入甕,可你卻不得不入!
要不是心中僅存的希望、對妻兒的歉疚和弟兄們的拼死阻擋,支持著他逃到了這里。
恐怕,他早已放棄了!
秦正英搖搖頭,收斂情緒,隨即看著天空,任憑豆大的雨水沖刷麻木的臉龐,打在眼眶里,泛不起一絲波瀾。
“我錯了嗎?”他睜著雙眸,不動分毫,神情卻是多出了一絲迷惘。
“老爺!你沒錯!”
劉思思走出了車廂,單薄的身影被雨水沖刷的愈發(fā)柔弱。
秀發(fā)緊緊貼在臉頰兩側(cè),雨水滴答滴答下落。
她微微欠著身子,盡可能的給懷里的孩子擋住最后一絲風(fēng)雨。
嬌小的身子走近秦正英的后背,下巴微抬,靠著后邊。
瞇著眼,柔聲說道:
“老爺,你沒有錯,也從來沒有錯,錯的不是你!”
感受著身后的一絲溫暖,秦正英默不作聲,只是怔怔地看著大雨磅礴。
半曬,抬起手,撫摸著肩后濕漉漉的長發(fā)與溫潤的臉頰。
雨水濕便了全身,卻唯獨濕不了干澀的咽喉。
“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風(fēng)兒,對不是大虎他們和三百弟兄!”他語氣落寞的說道,聲音像是個破木箱子,被吹散個七零八落。
他低著頭,看著雨水打在身上濺起的細碎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