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含著戲謔和暗諷,玄墨染心下生疑,這人好似對他非常熟悉,他卻心知自己絕對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人,若是接觸過一定不會忘。此人內(nèi)力深厚,藏得更是滴水不露,方才應(yīng)是一直在大廳的,原來自己那短暫一瞬的感覺并沒有錯。
玄墨染余光掃向面具人手中劍,那劍柄黑且亮,一側(cè)刻著一朵牡丹綻放的圖案,近些年江湖上的那些謠言忽而如山野之風(fēng)般灌入耳底,他墨眸一緊,在面具人手中劍劃過他袖口時,旋身一躍,反手握住面具人手腕,飛身而起,那手指修長如玉,骨指分明,輪廓優(yōu)美全然不像習(xí)武之人的手。
白色的衣袍揚起,玄墨染宛如山巔白雪般超塵的傾城之顏上浮起淡笑,手陡然收緊,一股陰冷氣勁在他掌中緩緩流動,寂靜的園內(nèi)幾乎能聽到骨頭碰撞的聲音,那個溫和淡然的男子已然不復(fù)存在。
面具人蹙眉,悶哼了一聲,指尖溢出血滴,另一手橫空劈去一掌,指尖有暗光閃爍,凌厲勁風(fēng)直逼玄墨染握住他的那只手,掌未到,寒氣已迫人。
玄墨染卻適時收了手,飛身躍上假山之頂,單手一拂衣袍,寬大的袖袍在晚間的寒涼夜風(fēng)中獵獵飛舞,舉手投足間飄然靈動,仿若身處薄云淡霧的山巒之巔、九天之上,“閣下既無意隱藏身份,又無意取我性命,點到為止便好?!?br/>
面具人望著假山上迎風(fēng)而立的挺拔身姿,一雙眼睛深如夜風(fēng),又璀璨如明珠,低低笑了一聲,翩躚收劍。
點到為止?起初的確是點到為止,但自玄墨染看到他的劍認出他的身份后,突然之間就下了重手。
黑瞳微縮,面具人的唇角卻浮起一絲笑意。
“天璣公子,果然好功夫!”
兩人的打斗不知被何人看了去,又隨即傳開,兩人幾丈之外竟出現(xiàn)二三十余人。
方才他們看著兩人交手,那天璣公子一身清雅,一身溫和,這樣清潤如玉的人,卻將玄衣人凌厲的氣勢化成一陣風(fēng),揮散在風(fēng)中。
他們目睹了一場看似簡單的切磋,卻從這數(shù)招之內(nèi)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幾年前那句關(guān)于天璣公子的稱頌——
單是舉手投足,已是江山失色。
后院那場不過十招的切磋,不到酉時便傳遍了整個客棧。
陌纖華依身窗前,看到花枝暗影交錯斑駁處,一抹黑影閃過,如水的月光撒進窗內(nèi),下一瞬,那黑影一躍進了陌纖華的房間。
黑影前傾到陌纖華臉側(cè),低柔一笑,“幾日不見,可好?”
陌纖華纖秀的眉尖微蹙,五指按住那張近在咫尺的面具,推開,“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么?怎么舍得遮住你這張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引無數(shù)搖光女子寧可背負紅杏出墻之名也要一睹風(fēng)采的臉了?”
玄衣人靠在窗棱上哈哈一笑,取下面具,動作端是風(fēng)流倜儻。
面具之后的那張臉在月色下頃現(xiàn),一雙繁花賞盡的丹鳳眼里有著黑綢般光滑明亮的眸子,他瞅著陌纖華,嘴角隱懸笑意,那笑妖嬈絕倫,雖身著玄色衣袍,卻也襯得整個人妖狐般邪氣乍現(xiàn),風(fēng)流華艷。
明月,銀輝,樹影,婆娑。
窗下,男子妖嬈,女子嬌媚。
陌纖華睨了眼玄衣人手中的面具,“多虧你心血來潮戴著它,否則可就把人丟大了。堂堂‘搖光第一劍’花若溪花公子不出十招便敗下陣來,傳出去你的名號可就毀了。”
花若溪的手輕輕擱在窗臺上,垂落的手指有意無意地碰在陌纖華潔白似玉的指尖,“名號都是人給的,他們要拿便拿去,我不在乎。再者,這丟人也是丟在你們天璣,又不是我們搖光國,本公子有什么好怕?”
“玄墨染方才看出了我的身份?!被ㄈ粝咸舻镍P眸直勾勾地瞅著陌纖華,忽而俯身過去,單指勾起她落在肩側(cè)的黑發(fā),緩緩纏繞,然后在那月淡迷蒙的眼下攤開繞著發(fā)絲的五指,“瞧瞧,這是他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