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被拖至樓下，朝著后院的方向繼續(xù)拖著。
大門方向突然傳來聲音：“住手！”
是韓夫人的聲音。
林叔立刻讓傭人們住了手，扶我起來，推搡著我。
我循聲看去，發(fā)現(xiàn)她正站在樓梯間的欄桿上，穿著睡袍，長發(fā)草草地綰著，顯然是匆匆趕來。
我趕緊跑上去，韓夫人問：“出什么事了？”
“他要把我拖去喂狗?！?br/>
韓夫人皺起眉，說：“跟我上來?！?br/>
“我跟他離婚?！蔽艺f：“但我不上去了?！?br/>
“離婚也先把事情說清楚?！表n夫人攥住了我的小手臂，說：“放心，有我在，借他個膽兒也不敢打你?！?br/>
林叔跑來打開臥室門，一路從外間進(jìn)到里間。
進(jìn)門后，床上的狼藉和床邊的輸液瓶讓韓夫人狠狠皺起了眉。她松開了我的手，踩著高跟鞋，疾步走向還在露臺上跪著的繁音，拎起他的衣領(lǐng)，狠狠地在他腦袋上抽了一巴掌，看得人特別解氣！
繁音抬起眼睛，瞅著她。
“不跟你爸學(xué)好，學(xué)他打老婆！”韓夫人怒道：“人家陪你吃陪你睡救你的命是為了讓你打的？”
繁音重新低下頭，充耳不聞。
韓夫人順著他的目光看下去，愕然問：“怎么變這樣了？”
繁音還不說話。
我小聲說：“是我弄壞的?！?br/>
“你好端端地為什么把它弄壞？”韓夫人有些生氣。
“他說他把蘇悛哥哥砍碎了?！?br/>
“他沒砍?！表n夫人說著，彎腰摸了摸他的臉：“音音？”
他還不說話。
她便跪了下去，抱住了他的頭，撫著他的背，柔聲說：“壞了就壞了，媽媽把我家的那盆給你拿來。別傷心了，好不好？”
他依然沒說話，用手摟住了她。
有媽媽真好。
他丟了一盆竹子，他媽媽就這樣抱著他安慰。
我丟了一個近乎是親人的哥哥，還被他這樣侮辱欺凌，此刻也不過是這樣杵在這里，自己安慰自己。
這畫面讓我的心有點(diǎn)酸，便轉(zhuǎn)身到外間去坐著。
許久，韓夫人才走了出來，坐到我旁邊說：“他沒殺蘇悛?！?br/>
我不由一愣：“他沒殺？”
“他答應(yīng)我了?！彼f：“現(xiàn)在說說你的理由?！?br/>
“我以為他把蘇悛哥哥殺了……”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他沒死，應(yīng)該愿意去道歉了吧？”
“他真的沒死？”
“隨便上網(wǎng)去搜索新聞就好。”
“我還是不想道歉。”
韓夫人露出疑惑：“因?yàn)樗麤]告訴你？我跟你說過了，音音心眼小，可能是想氣氣你?！?br/>
“不是因?yàn)檫@個?！?br/>
“那是因?yàn)樗蚰悖俊?br/>
“也不是。”
“那是因?yàn)槭裁?？?br/>
“因?yàn)椤倍际桥藨?yīng)該沒關(guān)系吧，雖然她是我的婆婆，跟婆婆討論這個很丟臉，可我沒有媽媽，她應(yīng)該能理解吧？我鼓起勇氣說：“他對我那樣……”
韓夫人露出一臉茫然：“哪樣？”
我用手比劃著：“就這樣。我沒同意，他硬來的?！?br/>
“哦?！?br/>
“我覺得他很不尊重我。”
“哦?！彼龁枺骸澳銥槭裁床煌?？對這個有潔癖？”
“也不是。只是因?yàn)樗偙撑盐?，我覺得很惡心?！蔽艺f：“我不想親他?！?br/>
“哦?！彼謫枺骸澳菗Q成另一個，你愿意么？”
“也許愿意吧……”小甜甜也沒這么要求過。
“不嫌臟了？”
“畢竟他沒有背叛我?！毙√鹛鹪谛睦砩线€是個小處男，也只有我一個女人，從未背叛過我，這很重要。
“嗯?！彼c(diǎn)了點(diǎn)頭，隨即笑了起來：“孩子，其實(shí)性不是性，而是一種關(guān)系，一種有來有往，有高有低的政治關(guān)系。”
我沒聽懂，所以沒吭聲。
“一段關(guān)系中，誰主動誰被動，誰強(qiáng)誰弱，誰有情，誰無情，誰想占有，誰想逃避，誰惴惴不安，誰胸有成竹……任何事情，別的或許會說謊，只有性不會。這段關(guān)系的實(shí)質(zhì)是如何，也只有性會告訴你?！彼χf：“你明白他想讓你這樣做的意思了么？”
“可我還是不想答應(yīng)。”
“你不用答應(yīng)。”她說：“我會叫他不要強(qiáng)迫你，他還是聽我話的。但如果你只看到惡心、強(qiáng)迫還有懲罰，那就真的只有這些。我去跟他講，你們今晚先分房睡，都冷靜一下。”
我到隔壁去睡了，醫(yī)生又來給我插上輸液管。
我閉著眼睛，想著韓夫人的那些話，并且細(xì)細(xì)地回憶了跟繁音的每一次。
韓夫人說得沒錯，大佬版第一次跟我做的時候，的確是完全不愛我的，這種感覺的確在這方面尤為清晰。
可他今天的的確確是在懲罰我啊。
前兩次他要求的時候也是很賤的！
我比較沒有悟性，只能感覺到這些……
難道還能是喜歡我？
鬼才信。
算了，也許只是因?yàn)樗撬哪赣H，想粉飾她兒子，才會這樣對我說。
第二天一早，我先開電腦搜索新聞，雖然沒有搜索到有關(guān)蘇悛的最新消息，但也沒有搜索到有關(guān)他死亡的報(bào)道。倒是搜到了關(guān)于他和他未婚妻的事。她也是亞洲人，據(jù)說出身顯赫，但具體如何顯赫，報(bào)道上并沒有說。
我還是先跟繁音道歉吧。
下樓吃早餐，沒想到繁音竟然在，桌上擺著一盆郁郁蔥蔥的竹子，和被我踩碎的那支是同一品種。
應(yīng)該是韓夫人送來的。
我過去坐下，繁音居然悄悄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這是什么鬼表情啊？“
“全都出去?！狈币粽f。
管家傭人魚貫而出，餐廳里只剩我倆。
門一關(guān)上，繁音立刻扭過頭，眼里放著歡喜的光，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老婆！”
我被他嚇了一跳，隨后驚喜了：“老公？”
“是呀！”他跳起來抱住我：“老婆！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死你了！”我輕輕地捏了捏他腰上的肉肉：“什么時候醒的呀！”
“早晨呀！”他松開抱著我的手臂，把嘴撅了過來：“親親。”
我使勁地親了一口，他又呲開牙：“早晨那個他的媽媽來了，說你在休息不讓我去找你耶?！彼麆傉f到這，突然發(fā)現(xiàn)我臉上的傷，立刻瞪起眼睛：“他又打你了！”
“別急?！蔽冶ё∷骸跋茸屛液煤糜H一會兒?！?br/>
他又親過來。
我倆纏綿的舌吻了一番。
繁音皺起眉頭：“你又抽煙?！?br/>
“他抽的！”我哈氣：“你聞?！?br/>
“可是你嘴巴好臭！”他捏起鼻子，嫌棄地說。
“喂！”我拎起他的耳朵：“小崽子！”
他嘿嘿嘿地笑了起來，自己哈了一口氣，然后嫌棄地扇扇：“你上次都不告訴我。”
“上次你還騙我，假裝你不知道他?！蔽业伤骸半y道你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煙味嗎？”
“是的?！彼f：“以前沒有煙味的?！?br/>
“那他是最近才開始抽煙的？”
“不知道誒?！彼柭柤纾骸耙部赡苁且?yàn)槲颐看涡褋矶际窃谕砩习?，他睡覺前刷牙了吧？”
“哼！那你還怪我，不先想想他！”我叉著腰，生氣道。
他歪著鼻子，小樣兒還挺驕傲的，沒有說話。
我的小甜甜好不容易回來了，還這么恰好的是在這棟房子里，這是個得天獨(dú)厚的好機(jī)會！必須爭分奪秒！
我說：“我剛發(fā)現(xiàn)你模仿他模仿得還挺像?！?br/>
“只能模仿那么一小會兒。”繁音小聲說：“我怕他們發(fā)現(xiàn)我?！?br/>
“你想得很對。”我捏捏他的小鼻子權(quán)作鼓勵：“等一下你就表情冰冷地出去，跟著我走，我?guī)闳ヅP室?！蔽抑钢侵褡诱f：“把這個抱在懷里，擺出那種誰搶跟誰玩命的氣勢?！?br/>
“噢?！彼止值匕阎褡颖нM(jìn)了懷里：“這是你給我買的嗎？”
“不是?！蔽艺f：“我昨天把他房間里的竹子踩扁了，他媽媽就給了他一盆新的?！?br/>
“噢?！彼欀亲?，不悅地說：“肯定是因?yàn)檫@樣才打你?！?br/>
“也不全是啦?！蔽乙膊恢涝趺凑f，因?yàn)橹虚g涉及他不喜歡的事，我怕他會不舒服。
之后繁音練習(xí)了一會兒，走來走去地讓我看了看，感覺有點(diǎn)模樣了，我便挎著他的手臂，跟他上了樓。
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傭人，但看上去并沒有起疑。
一推開臥室門，我倆頓時被驚了。
床邊坐著一個裹著浴巾的女人，分明是我新招聘的女傭！
太可惡了！
我扭頭瞪向繁音：“她為什么在這里？”
繁音先是塌了眉毛，又立刻瞪起眼睛：“我怎么知道！”
我正要繼續(xù)發(fā)作，繁音已經(jīng)指著那個女傭說：“出去！誰讓你進(jìn)來的！”還奶聲奶氣的。
女傭驚愕卻萬分害怕地跑了出去。
我依然很生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的房間有女人？”
“我根本沒有看到女人！”繁音委屈地扁起了嘴巴：“我是在衣帽間里醒過來的，醒來就趕快換上衣服著你了，還沒有來得及刷牙。”
“沒有刷牙就親我了……”我問：“那他倆做了沒？”
“不知道。”
“你不能感覺到嗎？他有沒有很開心？”
“沒有，他這兩天都在生氣，還很傷心。”繁音露出神秘的微笑：“老婆，我發(fā)現(xiàn)一個小秘密?！?br/>
“什么秘密？”
“親我一下才告訴你。”他還拿喬了：“你剛剛莫名其妙地沖人家發(fā)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