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泊辰身影頓住。
路燈燈光昏黃,照著他的眉眼,深邃看不透其中。
江榴抬頭望著他,想要伸出手,摸摸他的眉眼,可是還是沒有那樣做。
周泊辰微微垂著眼,指尖停留在她泛紅的眼角,長久寂靜,喉結(jié)微動,聲音很低,有些沙啞,“為什么?!?br/>
江榴慢慢地說:“因為這樣,就不會不開心了?!?br/>
周泊辰?jīng)]有說話。
江榴看著周泊辰,一字一句,聲音漸漸變得有些輕,“因為這樣,你走了的話,我也不會難過了。”
周圍很安靜,因為有些晚了,路過的車也少了。
姑娘的睫毛微微一顫,聲音輕輕的,“這樣……我一個人,也會過得很好的。我也長大了,不用你照顧我了。我會好好的,忘了你的,再也不會想起你?!?br/>
一滴眼淚落下來,滑落臉龐。
江榴盯著地上的影子,慢慢說:“我真的可以照顧好自己,不用你擔(dān)心,也不用你像哥哥一樣,那樣麻煩你?!鳖D了頓,“你不要不信……你看,你上大學(xué)的那兩年,我就,過得很好。一點,也沒有想你。我只是,還有點喜歡你,所以會難過,而已?!?br/>
安靜了一會兒,她輕輕吸了一下鼻子,把眼淚忍住,“所以,可不可以,讓我,再也不要喜歡你了?!?br/>
江榴道:“我只想要這個生日禮物?!?br/>
深秋晚風(fēng)吹過,帶著寒意。因為本就在南方,所以這條路上的樹還綠著,風(fēng)吹過,有沙沙的聲響。
江榴模模糊糊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一個秋天的夜晚,忘了是高二還是高三,下了晚自習(xí)回家,再沒有人騎單車載她,同學(xué)大多住宿,她只能一個人走在路燈明亮卻冷冷清清的街上,走到公交站等公交。然而公交等了特別久都沒來,又很冷。
小姑娘坐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努力把手指縮進(jìn)袖子里,也不知道是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還是想起了誰,盯著天上的月亮,莫名就鼻子酸了,然后一發(fā)不可控制地哭了起來。
那好像是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哭。
周泊辰高中畢業(yè)的時候她沒有哭,他去上大學(xué)的時候她沒有哭,卻在這樣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像是積累了太久的情緒,全部在這一刻崩潰似的涌出來。
她真的,真的好想他。
想那個陪著她,護(hù)著她長大的少年。
想那個曾經(jīng)無時無刻永遠(yuǎn)都在她身邊的少年。
他現(xiàn)在在哪里,在做什么,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很想他。
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像自己小說里寫的那樣,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該有多好。
可是現(xiàn)實世界不是童話。
那天晚上江榴一個人在公交車站哭了很久,后來收拾好了心情,再加上江父江母打電話來問她怎么還沒到家,她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幾乎看不出任何異樣。
那兩年,也就這一次。
哭過以后,好像真的,沒有之前那樣難受了。
也好像真的,可以把他忘了。
全身心的埋頭在數(shù)不清的考試和學(xué)習(xí)之中,以為自己真的忘了周泊辰,而這一切都在今年秋天看到他的第一眼,頃刻坍塌。
原來都是騙自己。
她就沒有忘記他。
從來,沒有。
也不可能。
……
周圍很安靜。
江榴沒讓自己再想過去的事情。
她記得剛剛說,想要的那個生日禮物。
可是眼前的人沒有回答她,到底愿不愿意給她這個生日禮物。
姑娘吸了吸鼻子,剛想開口說什么,可是下一刻,卻忽然被一個力道,無聲地緊緊擁進(jìn)一個懷中。
鼻尖剎那都是周泊辰的氣息,熟悉又陌生的。
他將她的小腦袋按懷中。
四下里一時什么聲音都沒有了,只有風(fēng)吹過樹梢,沙沙搖曳作響。
聽見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很低沉,帶著沙啞,透過胸膛微震傳來。
“對不起?!?br/>
江榴本來不想哭的,可是忽然就鼻子有點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