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篝火與古老故事的開端
　　
　　馬扎克緩緩走到與方鸻齊平的位置，與他一齊面對那頭龍。他舉起手中的劍，從巨龍身上彌散出的黑色煙霧一下向后散開，好像十分畏懼這把劍。
　　
　　方鸻有點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他當然知道艾塔黎亞并不是因為選召者的到來而誕生，這個世界本身就具有悠久的歷史。幾片大陸懸浮于云海之上，這里有國家、有民族也有過往的傳奇，明亮的篝火之中流傳著多少久遠的故事與傳說。
　　
　　旅店老板手中的劍，能讓這些黑煙如此畏懼，顯非凡物。它甚至不是一件煉金術(shù)戰(zhàn)具，劍上留下千錘百煉的雪亮印痕，月華流轉(zhuǎn)之下，如沐熒光。它可能鍛造于一個久遠的年代，鐵錘落砧，火花四濺，生于火焰之中，是妖精打造的諸多屠龍劍之中的一把。
　　
　　方鸻知道那個故事，妖精與人類結(jié)成同盟，共同對抗巨人與巨龍的故事。妖精們打造了五把最著名的屠龍劍，分別為五個古老的守誓人氏族所持。
　　
　　眼前這一把劍是它們中之一嗎？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些光怪陸離的畫面，是痛飲了龍王之血的摩亞圣劍？還是殺死過七頭巨龍的殲敵者？還是那把傳奇寶劍，后來為英雄修約德所得的妖精之眷，嘉拉佩亞。
　　
　　想來應(yīng)當是后者。
　　
　　因為他聽到了那頭巨龍憤怒的低沉咆哮。
　　
　　馬扎克用劍指向這龐然大物，低沉的聲音說道：“你果然還活著，尼可波拉斯，但今天還不是終結(jié)一切恩怨的時候。離開吧，有我在這里，你休想傷害這個孩子?！?br/>　　
　　巨龍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尖嘯。
　　
　　它向前撲來，但劍上綻放出一道刺眼的光芒，讓它尖叫著向后退去。
　　
　　它畏懼地看著那劍尖——它認得這把劍，曾經(jīng)飽飲它的鮮血，給它留下刻骨銘心的記憶。那劍尖之上的寒芒，至今仍讓它身上傷口隱隱作痛。尤其是當劍指向它，它感到心中一陣悸動，右角與右爪都有實體化崩潰的征兆，瞎了的眼睛里，也傳來一陣鉆心的劇痛。
　　
　　它哀鳴一聲，不甘心地收起雙翼后退一步，彌漫的黑霧也隨之后退。它又用一種既憤恨又貪婪的神色看著兩人，開口道：“守誓人，守誓人，我不會再放過你們了，等著吧，復仇的烈焰將焚燒一起——禍之星，已經(jīng)又一次降臨了?！?br/>　　
　　說著，它展開雙翼，緩緩從水中升起，風壓吹拂著水面揚起波濤，紅樹林嘩嘩作響，但只有馬扎克屹然不動。巨龍在半空中最后看了兩人一眼，轉(zhuǎn)身飛入了茫茫夜空之中。
　　
　　方鸻仰起頭，隱約看到它飛向了旅者沼澤深處。
　　
　　他正想開口問什么。但旅店老板正緩緩收劍回鞘，一邊豎起右手食指，對他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過了好一會，沼澤深處才傳來一聲悠遠的尖嘯聲。那嘯聲與方鸻之前聽過任意一次都截然不同，它是如此的磅礴浩蕩，威勢如濤，令整個沼澤都顫栗不已。
　　
　　水面起了微微漣漪，紅樹林也在撲簌簌戰(zhàn)抖，葉片紛紛垂下。遠處驚起了一片水棲鳥群，在夜空中黑壓壓一片飛上空中，喧叫聲響徹云霄，越過兩人頭頂，向沼澤之外去了。
　　
　　方鸻張大了嘴巴看著這一幕。
　　
　　一旁的巍然如巨塔的男人神色如常，他轉(zhuǎn)過頭來，對方鸻說道：“這就是真正的龍嘯，感覺如何？”
　　
　　方鸻腦子里還回蕩著之前那一聲長吼，他不知道沼澤深處距離這里有多遠，但想來不會太近。猶豫了一下，才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尼可波拉斯的本體，不過他們一般將那稱之為龍之魔女，謠傳它在三十年前隕落在這片沼澤深處。你先前所見的，不過是它被斬下的一支角中殘余的力量而已。”馬扎克一邊說，一邊涉水向前走去，同時丟下一句話：“想聽故事的話，就跟上來——”
　　
　　這時，方鸻才看到自己的系統(tǒng)視窗上，從左往右浮現(xiàn)出兩行提示：
　　
　　‘事件見聞結(jié)束，記錄經(jīng)驗所得——3３０００點?！?br/>　　
　　‘已收納進入事件目錄——龍之魔女?！?br/>　　
　　‘上級事件目錄，第三禍星的降臨?！?br/>　　
　　他倒吸了一口冷氣，差點被這個經(jīng)驗獎勵震住了。系統(tǒng)對于認知經(jīng)驗的總結(jié)與記錄，是根據(jù)其背后的事件等級而劃分的——依照歷程長短，波及范圍廣窄，參與人數(shù)多少，敵人強度高低，以及最重要的是對于整個世界影響深遠程度，給與啟發(fā)者、參與者與經(jīng)歷者不同程度的獎勵。
　　
　　其中事件越歷程越長，波及范圍越廣，參與人數(shù)越多，敵人越強，對于世界影響越深遠，給與的獎勵也就越多。
　　
　　三萬三千經(jīng)驗意味著什么呢？在工匠總會與冒險者大廳之中，一個五級以下團隊需要耗費一周甚至更長時間才能完成的任務(wù)，其獎勵平分到每一個人頭上，差不多是這個數(shù)字的十分之一。
　　
　　一個普通的選召者，在十級之前通過正常流程，半年左右提升一個等級是很普遍的事情。只有大公會重點培養(yǎng)的精英，能在兩三年內(nèi)提升到十級之上。
　　
　　而三萬三千經(jīng)驗，對于個人來說，等同于完成了一項‘壯舉’，或者一個‘光輝事跡’。在艾塔黎亞，一個典型的‘壯舉’，差不多是相當于讓人在一座城市中揚名的程度。
　　
　　而見聞，是指經(jīng)歷了一個事件——而非啟發(fā)與參與者，后兩者的獎勵肯定還要多上不少的。
　　
　　僅僅是經(jīng)歷了這樣一個事件，就足以作到讓人在一個幾萬人口的地區(qū)揚名？方鸻實在是無法想象，究竟要影響深遠到什么程度的事件，才能實現(xiàn)這一點。
　　
　　可惜沒人可以告訴他這個問題的答案——
　　
　　因為在艾塔黎亞這個信息態(tài)世界，法則與現(xiàn)實迥異——系統(tǒng)，在這里似乎冥冥中有一種超越一切的力量，它總是提前預知與篩選線索，但往往又只留下只字片語的信息。
　　
　　提示之中的‘龍之魔女’事件很好理解，但方鸻還在思考它的上級目錄，那個所謂的‘第三禍星的降臨’究竟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每每到這個時候，他就不由頭痛自己對第一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
　　
　　馬扎克已經(jīng)愈行愈遠。
　　
　　方鸻看了看那邊，這才放下心中的想法，追了上去。前者走得并不快，有意等他趕上來。方鸻追上對方之后，才想起對方之前的話——他心中還有些驚訝：僅僅是那頭龍被斬下的一支角所殘余的力量，就能化身一頭首領(lǐng)級怪物，那尼可波拉斯的本體，究竟能有多強？
　　
　　而龍之魔女，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在銀之塔的記錄之中，最后一頭黑暗之龍殞落在了死地沼澤，那之后還有別的黑暗之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嗎？
　　
　　但他開口的時候，問的卻是另一件風馬牛不相干的事：“這是去什么地方？馬扎克先生，我們不回旅店么？”
　　
　　“旅店里現(xiàn)在并不安全，”高大的男人答道，不過他的口氣有些不以為然，與其說是擔憂，不如說是不屑。方鸻以為他指的是那些觸發(fā)了任務(wù)的人，便沒有追問。
　　
　　過了一會，前者才繼續(xù)說道：“前面有一片林子，是你同伴們的秘密基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