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姑很傷心,甚至有些絕望。
她覺得安寧騙了她,因為那家伙把所有雞都賣完了之后,再也沒有回來,幺姑知道,他肯定是走了。
以前娘親常常跟她說,男人有了錢之后,就會變得忘恩負義,就會變得不是個東西,她現(xiàn)在覺得娘親說的一點沒錯。
她站在竹林的小木屋前,看著空空如也的柵欄,傷心欲絕,所以當一個老道人出現(xiàn)在她身后的時候,她全然不知。
老道人柔聲問道:“這是你家?”
幺姑轉過身來,愣了愣,然后連忙搖頭道:“不是,這是安寧家。”
老道人看了破敗不堪的小木屋一眼,問道:“那他去哪了?”
幺姑搖頭道:“我不知道。”
說完轉身有些失落的走出竹林。
老道人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這小丫頭,再一劍將整個村子都蕩平,但他沒有,什么也沒做,只是望著破敗的小木屋,愣愣出神。
村子里一旦出現(xiàn)一點變故,那么那個叫安寧的孩子,肯定就不會回來了。
他若是去找,當然也能找到,但他沒時間,當下最要緊的,是找到那個小丫頭,拿到那小丫頭身上的無上秘法。
至于安寧,他的根在這里,自然跑不遠。
安寧能夠重新出現(xiàn)在“濟世堂”的門前,簡直就是一個奇跡,至少濟世堂的孫大夫和伙計都是這么覺得,哪怕他是爬回來的。
孫大夫行醫(yī)治病一輩子,見過各種各樣的傷病,但像安寧身上這樣的,他還從未見過,光從身體上的傷勢來看,他比屋子里躺著的小丫頭還要嚴重。
更讓孫大夫意外的是,他竟然真的拿回了還魂丹。
只要安寧拿回還魂丹,他就負責將那女孩救活,這是他答應安寧的,所以為安寧止血之后,他便著手救那女孩。
兩個人都危在旦夕,不救都會死,但還魂丹只能救女孩,救不了安寧。
伙計一邊幫手,一邊看著安寧嘀咕道:“這家伙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孫大夫也看了安寧一眼,搖了搖頭,表示他不知道。
伙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今天在城里聽到一些傳聞,說是有個拿木劍的家伙,把那位城主大人給殺了,該不會是這小子吧?”
孫大夫的雙手突然一抖,盯著伙計問道:“當真?”
伙計被孫大夫的表情嚇了一跳,搖頭道:“不清楚,城里都在傳,應該假不了。”
孫大夫看了一旁的安寧一眼,思索了一陣,開口道:“不管是誰,總算是為青陽城除了一大禍害。”
伙計點頭道:“誰說不是。”
給女孩上了藥,孫大夫便一直盯著安寧,想著伙計聽到的傳聞,再聯(lián)想到安寧身上的傷和他所帶回的還魂丹,越發(fā)覺得這些事情肯定有著某種聯(lián)系,對著伙計吩咐道:“快去準備一兩馬車。”
伙計一愣,疑惑道:“掌柜的,您不會真以為是這小子做的吧?”
孫大夫凝重道:“不管是不是,城主府很快就會查到這里,以防萬一,我們還是得趕緊離開。”
伙計點了點頭,看了安寧一眼,還是覺得不大可能,但依舊按照孫大夫的吩咐,準備了馬車。
離開小鎮(zhèn),一路向南。
如今南方正在打仗,城主府一時半會不會往這邊查。
一路上,果然聽到很多那位城主大人的死訊,關于那位拿木劍的少年,也有各種說法,版本不一。
不管這件事是不是安寧做的,孫大夫都必須小心謹慎,不是更好,可若是,他們就得受到牽連,可不管是不是,他都不能讓安寧落在城主府的手中。
他原本有個女兒,懂事孝順,聰明伶俐,可活生生被那位城主逼死,她的死狀,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
如此深仇大恨,他報不了,又不敢死,開了家藥鋪,茍延殘喘這么多年,沒有一天不盼望著那人的死訊,如今終于等到,他又怎么能將可能是恩人的少年交出去?
興許是馬車太過顛簸,在離開青陽鎮(zhèn)的第三天,馬車里的少女蘇醒過來,第一反應就是按住腰間的那把短刀,然后她就看到馬車里還有另一個人。
這些天她雖然一直昏迷,但有些事情她還是能夠感受得到,比如有個人喂她吃了很多不放鹽的肉湯,還背著她走了很遠很遠的路,她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但知道那人一定很瘦,因為他背著自己的時候,骨頭咯得她格外難受。
似乎是感受到了馬車里的動靜,孫大夫掀開草席做的車簾。
少女打量了孫大夫一眼,看出對方是個醫(yī)師裝扮,便問道:“是你救了我?”
孫大夫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指著依舊昏迷的安寧道:“切確說來,是他救了你,若沒有那顆還魂丹,老朽就算想救,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