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惟諾檢查了一遍學生的音頻,確認沒有錄制失敗或者不完整的音頻。
已經(jīng)過了餐點,大部分窗口休息,小部分還提供點餐,但食堂內(nèi)正在清掃,宋惟諾不想聞消毒劑的味道。
在小吃吧點了一份椒鹽豆腐、一份冷面、一杯烤奶,聽著店里播放的老歌曲,她心情舒暢地解決了午餐加下午茶。
她做學生時,老師常會感慨:與學生在一起,會覺得自己尚年輕。
確實如此,走在大學校園里,宋惟諾經(jīng)?;秀钡靡詾槭嵌畾q出頭的年紀,一腔青春朝氣,無所畏懼,野蠻生長。
宋惟諾回到辦公室,著手給45位學生打分,其實在同傳實驗室,她已經(jīng)在考評表上給了初步的印象分,也標注了亮點和失誤的大致時間點,以供結(jié)束后她再分析。
她將錄音重新聽了一遍,到窗外天色完全黑下來時,還有一半的音頻沒有動。
宋惟諾揉了揉太陽穴,掐了掐眉心,給學生打分一點都不比直接同傳輕松,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jīng)過了8點。
[阿諾:寧寧,你結(jié)束了嗎?]
[寧寧:還差一條短視頻。]
她起身舒展手臂,辦公室里唯一在的那位老師要去考場等著收學生提交的考卷。
“宋老師,你走之前記得鎖門,我?guī)У挠需€匙?!?br/>
“知道了?!?br/>
宋惟諾坐下又聽了一位學生的音頻,打分。
辦公室的燈棒閃了閃,光線暗了幾分,幾秒后調(diào)回正常的白光。
她挑了一首歡快的英文歌振奮大腦,將評分表鎖進檔案柜。
辦公室的鐵門突然發(fā)出“咔咔”兩聲響,宋惟諾戴著耳機都聽到了,她轉(zhuǎn)過身看著大開的門,樓道里黑漆漆的,靜寂無人。
怪嚇人。
宋惟諾收拾好電腦包掛在手臂上,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關(guān)了辦公室的燈。
其實樓道里并不算是全黑,隔壁辦公間亮著燈,微弱的光從上方透出來,讓宋惟諾得以找到鑰匙孔,將辦公室的門反鎖。
“咔噠”兩聲響,宋惟諾拔出鑰匙丟進包里,敏銳的耳朵捕捉到了“嘀嗒”的水聲。
隔壁辦公間的燈突然滅了,她蹙眉,舉著手機,手電筒照亮腳下光滑到反光的地磚,她瞇著眼往外走,離水聲越來越近。
洗手間靠近出口,宋惟諾路過時,發(fā)現(xiàn)是水龍頭在滴水,她想到寧珂的理念:環(huán)保是一種意識,不必要刻意為之,矯枉過正,能省則省即可。
她調(diào)轉(zhuǎn)腳步,伸手試著把水龍頭擰緊。
不滴水了。
待她一松手又開始滴水,她按壓了頂部的開關(guān),壓了一會兒,試著抬起手。
這次是真的不滴水了。
宋惟諾心里松了口氣,也有些小開心。
她轉(zhuǎn)過身,背后立著一個人,無聲無息地不知站了多久。
宋惟諾的心臟立時漏跳一拍,手一抖手機掉了下去,手忙腳亂地勉強接住。
手機上手電筒的光打在對方臉上,她看清了一半囿于光亮的臉。
“袁銳?”
“阿諾老師。”
宋惟諾抬手捂在心口上,剛剛她真的被嚇到了,哪有黑燈瞎火站人身后還不吭聲的?
她不信鬼神,但人足以嚇死人。
“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我已經(jīng)下班了,現(xiàn)在要出去等我先生來接我?!?br/>
宋惟諾說完,右跨一步繞過袁銳,徑直往外走。
走出洗手間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確定上方貼著瓷磚是粉色裙子的小人,確實是女廁。
袁銳的出現(xiàn),以及他出現(xiàn)的地點和時間,都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很別扭。
宋惟諾出了辦公區(qū),室外暖熱的夜風撫平了她慌亂的心跳,她坐在路對面的長椅上,頭頂一盞暖黃色的路燈。
如果寧珂到了,一眼就可以看到她。
[阿諾:我在辦公區(qū)外的長椅等你。]
[寧寧:馬上就到。]
她抬頭,看到對面樹影下的男生,心里隱隱覺得不安,低頭看了手機上的四個字,她抑制了心間異樣的情緒。
如今是期末考試階段,教學樓已經(jīng)空置,亮著燈的教室多是在進行考試,路上稀稀拉拉的,半天才走過一個人。
隱在樹影下的男生動了,向坐在長椅上低頭撥弄手機的女人走過去。
宋惟諾聽到路上有汽車聲,側(cè)頭看去并沒有車,收回視線時,注意到袁銳靜靜地站在她的右前方。
走路沒有聲音,又是悄無聲息地靠近她。
“袁銳,你有什么事嗎?”
她覺得他是有話要說的,她也受不了他這種別扭的不依不饒。
“阿諾老師,我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br/>
宋惟諾看著男孩目光中的偏執(zhí),在心里低咒:jesus!
偏執(zhí)的人行走在極端,往往一念之間,便可立地成魔或成佛,不得活。
從方才他冷不丁的出現(xiàn),她就看不懂這個孩子在想什么了,尤其看不懂他突然的表白。
宋惟諾祈禱寧珂再快一些,他已經(jīng)在路上,在趕來的路上,馬上就要到了。
“袁銳,我是你的老師,希望得到你的尊重?!?br/>
聞言,袁銳急急上前一步,兩人近得腳尖對腳尖,宋惟諾被他的舉動駭?shù)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