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啊!”我尖叫一聲,冷汗直冒,想立馬暈過去卻怎么也沒有暈過去。
一股壓強(qiáng)正在靠近,未知的恐怖才是正真的恐怖。
死就死吧!
我以最快的速度掀起被子,從床上蹦下來,一路尖叫打開房門,狂奔下樓。
不常運動的我,跑了沒幾步就開始上氣不接下氣。
我不能停,也不敢停,離那東西越遠(yuǎn)越好。
這是一片老小區(qū)集中營,相似的格局、相似的街道、相似的老房子,在白天是s市僅存的古街,經(jīng)常有人在此迷失方向。道路兩側(cè)的樹都有好幾百年的歷史,說不定連旁邊的灌木都見證過這個城市幾代的興衰。然而到了晚上,不再是唏噓歷史的時候。古老的街道給人一種說不出的陰森可怖,那些個要滅不滅的路燈,敷衍著履行自己的職責(zé)。
寒冷的冬夜,從床上蹦下來的我,只穿了件單薄的白色睡裙,本人沒有穿內(nèi)衣睡覺的習(xí)慣。
腳上穿著一雙毛絨拖鞋,其他身無一物。遠(yuǎn)看像一個夜奔的女鬼。
“救命啊!救命啊!”我一邊跑一邊喊。
周圍連盞燈都沒有亮起,整個城市仿佛睡死了。
大家的心態(tài)都一樣,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只管自己平安喜樂,哪管別人大難臨頭。
“小姑娘,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迎面走來兩個佝僂的身影,正是那車站上那一對老夫妻,老婆子正朝我招手。
“大爺大媽,我……我見鬼了,我家里有鬼。”
“不怕,不怕,要不到我們家待會吧。”兩位老人家并沒有把我當(dāng)成神經(jīng)病,而是慈祥地對我說,“我家就在不遠(yuǎn)的地方。”
心中一陣慚愧,之前兩位老人有難,我袖手旁觀。如今我遇難,只有他們肯幫我。
跟在兩位老人家身后,發(fā)現(xiàn)他們走得好快。他們不講話,只顧著趕路,好像家里燒著開水,趕著回家關(guān)火。
“大爺您沒事吧,剛才倒在地上……”我關(guān)切地問道。
“沒事,沒事。”大爺轉(zhuǎn)過身來,爽朗地?fù)破鹨路钢亲拥奈恢谜f道,“都裝回去了……呵呵,都裝回去了……沒事了,沒事了。”
腸胃一陣翻江倒海,像是被強(qiáng)迫塞進(jìn)一碗過期的牛雜碎。
那老頭子的肚子沒有皮,腸胃腎臟等器官清晰可見,腸子還有一截掉在了外面,像過年腌制好掛在門上的香腸。
我倒吸一口涼氣:“大爺,你……”
“姑娘,怎么不走了?”大媽轉(zhuǎn)過來,一半臉繼續(xù)保持慈祥地微笑,另半邊臉則高度腐爛,一只又白又胖的蛆蟲從眼睛中爬出來,鉆到鼻孔里。
下一刻,不會從嘴巴里鉆出來了吧!
“大爺大媽,還是不打擾了!”
一邊說,身子一邊往后抽離,撒腿就跑。
跑出三四百米,發(fā)現(xiàn)兩只老鬼并沒有跟上來。
我在一棵槐樹下喘著粗氣,一身冷汗被寒風(fēng)一吹,整個凍成冰棍。站在樹下一個勁的跺腳,對著手哈氣,嘴上不停念叨著:
“鬼啊,鬼啊,我跟你無冤無仇的,冤有頭債有主,不要來找我!”
“你是叫我嗎?”頭頂傳來幽怨的聲音,像來自盤絲洞的女鬼。
幾縷頭發(fā)摩挲著我的額頭,綠光籠罩在我的頭頂,腿腳已然不聽使喚動彈不得。
“哈哈哈……”
頭頂溫度驟降五度,頭發(fā)一寸一寸的往下挪,頭顱“咔咔咔”180度旋轉(zhuǎn),一張慘白的臉慢鏡頭展現(xiàn)在我半臂之處,她沒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兩個黑色的洞口,紅色的嘴唇就像《黑色大麗花》中的受害者,嘴巴一張,舌頭如繩子般自然垂下,足足有我身高那么長。
“啊!”我的尖叫聲似乎有千鈞之力,催動了沒出息的腿腳,身體的馬達(dá)復(fù)蘇了,飛一般沖了出去。
一頂紅色的油紙傘,在我身后窮追不舍,女鬼的聲音陰魂不散地傳來。
“替死鬼,不要跑啊。”
“我死了好久,好可憐啊。”
“姑娘,我家就在前面,快到啦。”
該死,兩個老鬼也跟上來了。
“救命啊!別過來!”
我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我毫無目的的在這天然迷宮中亂跑,轉(zhuǎn)彎的一霎那,我撞到了一堵“肉墻”。
一個啤酒肚被我撞得倒退了三步,差點被我撞翻在地,還好他后面還有一堵“肉墻”頂著。
終于遇見救星了,我差點喜極而泣。
“兩位大哥,我見鬼了,救救我!”
“嘿嘿嘿,好一個美麗的女鬼!”
一股酒氣撲鼻而來,兩對色迷迷的眼睛像掃描儀一樣,從上到下把我掃描個夠。
身后的鬼魂好像害怕這股酒氣,沒有跟上來。
心中燃起不祥的預(yù)感。
昏暗的路燈下,其中一男人留著邋遢的胡子,穿著一件劣質(zhì)的羽絨服或是棉服,那啤酒肚把羽絨服撐起一小片天,僅看肚子像懷孕5個月的孕婦。他拉了拉羽絨服的拉鏈,但絕對不是要脫下來給我穿的意思的。
另一個年紀(jì)不大,剛剛嘔吐完,墻角還留著他嘔吐的污穢物,偶的天,他看著我,舌頭舔了一下留在嘴邊的嘔吐殘渣,隔著空氣都能聞到那股酸臭的味道。
兩個醉漢開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美女啊,這么晚還在拉客啊,夠勤奮的呀。”
“扮學(xué)生妹,扮護(hù)士的哥見過,這出英雄救美有創(chuàng)意,哥喜歡。”另一個說道。
“你們別誤會,我可是良家婦女,我是真見鬼了。”
兩個男人相視一笑,一臉淫邪。
“我有錢,你們幫了我我給你們錢,要多少有多少。”
“嘿嘿,可是哥哥門今天不想要錢。”他們倆踉蹌著朝我靠近。
我是倒了什么血霉,竟然遇到這種人。
半夜三四點在外面逛的能有什么好人?
“瞎了你們的狗眼了,別過來,否則我要喊了。”
嘴上這么罵著,心里極其害怕的,腦中冒出電視劇里被壞蛋強(qiáng)暴的畫面。
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人和鬼一樣的可怕!不,有時候,人比鬼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