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吃的很簡單,南瓜糊糊拌著咸菜。周致滿滿的吃了兩大碗后,擦了擦嘴便又從灶屋搬運稻谷到小獨輪車上。
今日天氣好,母親和姐姐也有的忙了。馬上要轉寒了,冬衣要拿出來晾曬一下,小了的要改大,破了的要縫縫補補。母親經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是“窮三年,富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
一聽到母親這句話,周致就想笑,在周致的記憶里周家窮苦可不止三年了,可這富嘛,好像從來沒光顧過周家。
和母親姐姐二人打了招呼,周致推車又回到了曬谷場。此時曬谷場上的人更多了,也熱鬧起來。
每年此時的曬谷場都是農人們尋樂子的好場所,歡聲笑語不斷。今年又是風調雨順,每一家打的稻谷都不算少,更是人人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雖然說那不算少的稻谷仍然要節(jié)省著吃,仍然是填不飽干癟的肚皮,但農人的要求很簡單,只要是每頓還有口飯吃,官府不來找麻煩日子過的安穩(wěn)就很知足了。
小弟周少成一只小手舉著一根長長的木棍,眼睛瞪的溜圓,煞有介事的站在自家的稻谷前,時不時的轟趕一下鳥雀,很負責任的樣子。
周致攤曬好稻谷,隨后把晾曬好的一石稻谷放在了碓床旁。
在后世的時候,周致從來沒見到過碓床這樣的老物件。穿越到大明也算是見到了古董,開闊了眼界。
這碓床由碓窩和踏椎兩部分構成。碓窩就是在地上挖出一個深坑,而后放入一塊巨石。在巨石上鑿出一個圓窩,窩口直徑一尺半左右,窩深一尺有余,整個圓窩上粗下窄。稻谷便是要放入這個被稱之為碓窩的圓窩里。
踏椎則是一根木杠,在木杠的一端縛著一塊石頭,做成杵的模樣。木杠的中間用立石架起,木杠的另一端是人踩踏的地方。
在踏椎的一起一落沖擊之下,碓窩里的稻谷便慢慢去殼。
碓床是一種費力杠桿,舂一石米下來,壯漢往往都是要汗流浹背。
周致將十來斤稻谷倒入碓窩,隨后腳踏在踏椎上,開始舂米。
那一邊幾個農人早已將稻谷晾曬出來,沒有了別的活計,便湊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說笑起來。
王老伯說笑的最是歡快,他家里的日子雖說過的一塌糊涂,每年都需要借糧度日,但他卻是個樂天派,整日里笑呵呵的。雖然大字不識一個,但肚子里卻裝著很多的謎語,成天見了人便會給人出上幾個謎語,等人家猜不出來,他就會訕笑一通,自以為很了不得。
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在謎語方面,在整個白岳村還真是沒有人比得過王老伯,就是連社學的王夫子也不行。王老伯還自己為自己送了個綽號,“破謎童子”。他都五十多歲了還自稱童子,每每說起讓人不禁笑個不停,可他卻樂此不疲。其實按他自己的說法,稱童子表示他所知還很少,不足為道。
此時就聽王老伯高聲說道,“眾位鄉(xiāng)鄰,今日天晴大好,正是猜謎的大好光陰,不若本童子就出上幾個謎語,眾鄉(xiāng)鄰猜猜,也不負這風調雨順之年哩。”
“好,好!”幾個農人齊齊呼應起來。都暗自在想,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逗弄逗弄王老伯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那諸位鄉(xiāng)鄰便聽好了,說‘破謎破謎,家家有賊。’是個什么?”王老伯清了清嗓子,旋即開場。
這個謎語一出,大家登時笑了,就是連小弟周少成也跟著笑起來。
這是王老伯掛在嘴邊的一個謎語,就是連白岳村剛會說話的娃娃差不多也能說出謎底了。
大家就你看我,我看你,誰都不說話,都沖著王老伯發(fā)笑。
小弟周少成急急的脆生說道,“老鼠!”
“哈哈!破謎童子出的謎語就是連個幼童都能猜出來,看你這童子怕也不要當了。”眾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