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芳閣今日可夠熱鬧,夜老太君走了有一個多時辰,喜嬤嬤便領著喬太醫(yī)入了春芳閣的院子。
小桃隔著窗,四下看了許久,才肯定的同夜千羽知會:“小姐,王氏和三小姐都沒來?!蹦┝?,又補了一句,“夜老太君也沒有來?!?br/>
夜千羽沉思片刻,轉身從床下的箱子里拿出三顆碎銀,掂量了些許,嘿嘿一笑,又麻溜的躺回床上歇起。
小桃伸手將床上的帷幔放下,拉開了閨房的大門。
夜千羽知道,喬太醫(yī)在太醫(yī)院德高望重,是一頂一的優(yōu)秀大夫。
但比起這個,夜千羽倒是更在意,能夠請動太醫(yī)院喬大人的夜老太君。
一來是因為,先前從未聽聞這老太君除了幾個世家姐妹之外,還有什么朋友人脈。
二來是因為,明明請的動這樣名震天下的御醫(yī),為何從頭到尾這么些年,都沒有人發(fā)覺錢氏的兒子,夜景爍被人下毒?
見喜嬤嬤已經(jīng)領著喬太醫(yī)進了屋,夜千羽收了思緒,隔著飄忽的紗簾,發(fā)出虛弱的聲音:
“今日勞煩喬太醫(yī),勞煩喜嬤嬤了,看我這身子,竟還讓喬太醫(yī)跑一趟,千羽實在是愧不敢當?!?br/>
喬太醫(yī)放下藥箱子,有些稀奇的看著帷幔另一側,抬手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須。
這京城里誰人不知道宰相家的嫡小姐囂張跋扈,給把梯子能登天采月,拿把斧頭就上房揭瓦。
如今得見,雖只一句話的問候,卻覺得彬彬有禮,不像是外頭傳的那般繡花枕頭一包草的模樣。
不過,興許是病的不輕,收斂了幾分。
喬太醫(yī)臉上看不出喜怒,手上沒停下,自藥箱里拿出一個小包,取出三根金色絲線。
“大小姐客氣了,老夫乃是醫(yī)者,治病救人是老夫的本分,如今大小姐病重,老夫理當親自上門診治?!闭f完,他將絲線的一端交給小桃。
“客套的話就不說了,勞煩這位姑娘將線的一端系在大小姐左手手腕處,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要剛剛好?!?br/>
小桃不敢怠慢,仔仔細細的在夜千羽的手腕上纏了一圈,檢查了兩次:“按照喬大人的吩咐,綁好了?!?br/>
手腕處的三根金絲,夜千羽這激動之情溢于言表,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懸絲診脈!如此奇術沒想到自己竟有機會親身體驗!
這三十余平的閨房里,金絲被緩緩收緊,一圈一圈纏在另一端的手枕上,而后喬太醫(yī)右手緩緩搭線,眼眸微微瞇了起來。
喜嬤嬤與小桃立在一旁,伸長了脖子,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擾了喬太醫(yī)的診斷。
時間緩緩流過,他的臉色先是震驚,而后眉頭緊鎖,指尖在金絲上紛繁扭轉了許久,才終于有了定論:“大小姐這腦后可真是傷得不輕。”
捋一把胡須,砸了咂嘴:“不是喬某人多管閑事,喜嬤嬤,勞煩您給老太君帶個話,這腦后的傷,當是有人有意而為,尋常磕碰絕不會重傷至此?!?br/>
說完,意猶未盡的望了一眼紗幔之后:“大小姐可真是福大命大,能醒過來當是夜家德行感動天地了的結果哦?!?br/>
這番話,嚇得喜嬤嬤連連拍著自己胸口:“哎呀,怎么會這般嚴重,先前的大夫竟然都未能診斷出來。”
聽到這說辭,喬太醫(yī)一吹胡子,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