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放眼整個京城,還有一個人比她更愁。
御書房里,盤香燃著,青煙裊裊,盛帝正襟危坐,目光炯炯的落在面前的奏折上。
許久,才悠悠開口:“老八的事情,相爺如何以為?”
時隔多日,盛帝第一次稍顯平靜的提及此事。
八皇子蕭睿輝被人參奏當(dāng)日,盛帝龍顏大怒,幾近咆哮失態(tài)。
以至于之后很多天,夜文成都識趣的沒有提,只是先將八皇子關(guān)在欽天監(jiān)的天牢中,做個樣子,好吃好喝好生照看,不審訊,也不用刑。
他在等,等盛帝的下一步命令。
抬眼,見夜文成遲遲沒有說話,盛帝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
一眾人無聲迅速的從御書房里退了出去,眨眼,這殿里便僅剩下盛帝與夜文成兩人了。
夜文成行禮,聲音壓低了幾分:“回皇上的話,臣以為,八皇子當(dāng)是中了歹人的奸計?!?br/>
“哼!”盛帝有些惱怒,將手里的奏折往桌上一甩,“一個二個的都在上奏說情,都是同一套說辭,中了計中了計的!”
說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朕看起來,當(dāng)真像不知這是個圈套的模樣?”
夜文成喉結(jié)上下一滾,啞然。
御書房里之后半晌都沒有聲音。
夜文成不開腔,是因為他到現(xiàn)在都沒能拿到這背后勢力陷害八皇子的證據(jù)。
盛帝不開腔,則是因為他知道夜文成手里什么東西也沒有,問也是白問。
“夜老太君進(jìn)來可好?”盛帝嘆口氣,打破了這磨人的尷尬,“這人年紀(jì)大了,是有些力不從心。”
“臣惶恐,皇上萬歲萬歲……”
“得了吧,你我之間搞這些虛的干什么?!笔⒌坜D(zhuǎn)過臉,掃了一眼面前的奏折,“老八的事情交給你,朕還是放心的?!?br/>
其實夜文成心里清楚的很,盛帝為了保住八皇子,才不得已迅速推著五皇子坐上的東宮的位置。
為的是讓身在暗處,手段殘暴的奪嫡勢力們稍稍轉(zhuǎn)移一下目光。
也順便讓五皇子這被拘束了多年,一只披著羊皮的狼,見識一下天高海闊,放放風(fēng)。
也就只有從小伴隨盛帝一路走來的夜文成,最能理解盛帝的用意了。
但他冷不丁提到夜老太君,那便是說,這御書房里,也已經(jīng)隔墻有耳。
盛帝頭也不抬,拿過最上面的一本奏折,翻看看了兩眼:“哼,這些個不安分的家伙,一刻也不消停,手足相殘,何其可惡!”
說完,抬手揮了一下。
夜文成心領(lǐng)神會:“臣告退。”
他低下頭,帶著一副挨了訓(xùn),誠惶誠恐的模樣,一邊擦汗,一邊快步從御書房里退了出去。
直到他消失在門外,盛帝才再抬起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夜文成離開的方向。
“手足相殘,何其殘忍……”盛帝冷冷哼了一聲,“你既然要你弟弟死,那就斗一斗,見識見識人外有人,哼!”
他邊說,邊向著門外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掃過去,露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