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距離村口不遠處的土堆后蟄伏了許久,然而始終沒能遇到落單的官軍,眼瞅著時間不早,文秀不禁有些著急起來:“二哥,總這么窩著也不是辦法,平日里父帥總夸你鬼點子多,可有好辦法?”
定國皺了皺眉,計上心來:“咱們這不是帶著香蓮么。”
“啥?”在這兒一動不動地蹲了這么長時間,香蓮此刻早已是昏昏欲睡,突然聽到自己名字,不由一愣神:“這咋又與我扯上關(guān)系了?”
香蓮還在懵懂,文秀卻已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果然還是二哥有主意!”
定國示意二人湊上前來,便是一番耳語吩咐。不稍片刻功夫,只聽村口傳來了一聲凄厲的少女尖叫,一隊巡邏的官軍很快聞聲而至,發(fā)現(xiàn)了獨自站立于路旁的香蓮。
“咦,這是哪家的小姑娘,模樣真俊!我說小姑娘你喊啥呢?來來來,告訴你兵大哥,大哥幫你!”領(lǐng)頭的是一個小旗官,只見他帶著一臉淫邪的笑容,伸手就朝香蓮臉上摸去。香蓮雖說年齡不大,但這么多年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的經(jīng)驗,對付一個兵痞還是綽綽有余的,她故意裝出一副害怕的模樣,往后一縮身子,靈活地躲過了小旗官的咸豬手,小旗官用力過猛,不禁一個踉蹌,一招屁股朝天,平沙落雁式,栽倒在地。
“哈哈哈……”眾官軍見此情景忍不住哄堂大笑,小旗官在自己手下人面前折了面子,心中很是不爽,爬起身怒目一瞪,眾人笑聲戛然而止。趁著小旗官分神的功夫,香蓮瞅準時機,朝他襠下就是狠狠一腳,隨即頭也不回地撒腿往河邊跑去。
“哎呀!”小旗官一聲慘叫,痛得差點沒跪在地上,多虧了冬日里穿得厚實,不然憑這腳的力度,可真就該斷子絕孫了。小旗官平日里哪吃過這虧,這回真是惱羞成怒了,眼見香蓮要跑,踉踉蹌蹌地直起身,忍著疼痛,招呼手下人趕緊去追。
自打去年跟隨左良玉來到河南,每天遇到的除了兵就是匪,大半年時間,連個女鬼的影子都沒見著,更別提活人了。今天突然從天上掉下來這么個清秀可人的小姑娘,小旗官此刻早已是春心蕩漾,哪還顧得上細想是否有詐。
小旗官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頭,才剛追出沒幾步,突然想到了什么,連忙大聲喝住前面的人:“慢著!此乃賊兵調(diào)虎離山之計!你等不必再追,速速回營!若是混入賊兵奸細,總兵大人可得拿我等是問!”
“不追了?老大,那你呢?”眾人被小旗官這一嗓子吼住,紛紛回頭,一臉不解。
“老子的事,何時輪到你們來管!趕緊給老子滾回去!”小旗官板著臉,一本正經(jīng)地呵斥道。
大伙也不傻,頓時明白了小旗官心中的小九九,雖有怨言,但還是各自領(lǐng)命回營去了。
卻說那小旗官這會兒功夫渾身也不覺得疼了,一路追趕著香蓮,很快就來到了河岸邊,湍急的河水?dāng)r在面前,香蓮不得不停下腳步,回身倚著一塊大石,左顧右盼好不著急。
“跑啊!小美人,看你還往哪兒跑……”小旗官舔了舔嘴唇,一臉諂笑地慢慢朝香蓮走去,不料話未說完,一把冰冷的匕首已經(jīng)從背后架在了他的脖頸之上。刺骨的寒意讓小旗官兩腿不禁一軟,顫顫巍巍地說道,“好漢,饒……饒命!”
只見定國手執(zhí)匕首,刀鋒順著小旗官的脖頸慢慢繞到了他身前,文秀此刻也從香蓮身旁的那塊大石后側(cè)走了出來。
“哥!”見到定國和文秀,香蓮這才長長舒了口氣,轉(zhuǎn)而憤憤道,“你們倆個混蛋!怎么這時候才出現(xiàn),再不來,姑奶奶可真得跳河了!張定國!你說你出的這都是啥餿主意?可把我給害慘了!”話說一半,一眼瞥見小旗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不由分說朝著他的襠下狠狠又是一腳。
“哇嗚……”小旗官殺豬般的慘叫聲還沒來得及喊出口,文秀已經(jīng)搶先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小旗官被捂著口鼻,既說不出話又喘不上氣,整張臉頓時漲得通紅,直往上翻白眼,不消片刻,竟昏厥了過去。
文秀回頭瞪了香蓮一眼,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妹子,別瞎鬧!這兒離敵營不遠,若是動靜太大,招來官軍可就麻煩了!”
香蓮嘟著嘴一臉不服氣:“哼,一點兒都不好玩,以后就是八抬大轎請姑奶奶,姑奶奶也不來了!”
定國和文秀二人顧不上搭理香蓮,匆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草繩,三下五除二將小旗官捆成了粽子,然后又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塊破布,將他的嘴也給塞了個嚴嚴實實。
“喂,醒醒!”做完這一切,文秀用力拍了拍小旗官的臉,想把他喚醒,可小旗官卻沒有絲毫反應(yīng),“這家伙咋這么不經(jīng)折騰,輕輕一腳就暈了?二哥,看來咱們可得費點兒力氣,才能把他弄回去了。”
“不必這么麻煩。”定國邊說著,邊把小旗官拖拽到河邊,猛地把他腦袋給摁進了水里,在冰冷河水的刺激下,小旗官瞬間清醒過來,使勁掙扎搖擺著身子。定國見差不多了,抬手把他腦袋從水里提了出來,笑著問道,“怎樣兄弟,清醒了沒有?清醒了就跟咱們走吧。”
小旗官嘴被堵著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點頭回應(yīng),滿臉驚恐的神色,生怕定國一不高興,就把自己給宰了。三人于是收拾妥當(dāng),押著小旗官原路返回。
還沒到老營門口,就見總管王尚禮領(lǐng)著一隊扈衛(wèi)朝他們圍了過來,王尚禮勒馬橫立于三人面前,揚起馬鞭一副黑臉:“好你們幾個臭小子,真是長本事了!未經(jīng)許可便擅離軍營,可知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