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帶著絲絲寒意,懶洋洋的陽光透過湛青色的新湖窗紗,展露出無以倫比的鋒芒。我叫了白歌進來打開窗子,隨即一股冷氣撲來,涼颼颼的,不一會兒,整個屋子里似乎悄然彌漫入了無盡的青草氣息。院子里栽種的樹木被籠罩在晨曦里,一縷一縷緩慢地在泛黃的枝葉上游離著,一切都是那么的寧靜。
白歌一面服侍我洗漱,一面道:“今兒姑娘起得早,有些時間準(zhǔn)備,奴婢本還擔(dān)心姑娘起不起的來呢!”
我轉(zhuǎn)了下眼珠,不太明白白歌的話,顯見的疑惑,“準(zhǔn)備什么?”
白歌笑道:“剛剛老爺身邊的小廝過來傳話說卯時三刻要姑娘去一趟書房有事說。”
我問:“什么事?”
白歌搖了搖頭,“這奴婢就不知道了,小廝也沒多說。”
我又問:“是只要我一個人去呢?還是要我和四姐一塊兒去?”
白歌想了想,“這個小廝也沒說,但奴婢想著應(yīng)該還是為了四姑娘、五姑娘進宮的事吧,大概四姑娘也是會去的。”
我稍稍舒出一口氣,來到古代以后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跟同輩人混在一起,長輩除了奶奶再沒見過其他人,今兒還是第一次見這個伯父長善,要是只有我一個人去,心里還真是有些擔(dān)心自己搞不定,“白歌,我問你,伯父是個怎樣的性子?”
白歌蹙眉,“姑娘,你還沒把事情想起來啊?”
我掙了掙眉,鎮(zhèn)定道:“我是在考你。”
白歌面露微笑道:“老爺之前為廣州將軍,性子自然直爽些。”
我問:“那你覺得我跟伯父的關(guān)系如何?”
白歌莞爾,一臉的驕傲神色,“那還用說嘛,老爺在這些姑娘少爺里最疼愛的就是五姑娘你了。”
我抿嘴一笑,裝模作樣的點點頭,“算你還有幾分眼力。”
白歌翹起嘴角,一時來了興致,又多說了兩句,“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府中上下誰不知道,老爺對誰都嚴(yán)苛,除了家里的五姑娘,奴婢們時常說笑,若是五姑娘有一日要那天上的月亮,老爺恐怕都會派人去摘的。”
我道:“你們說得也太夸張了。”
白歌連忙道:“一點都不夸張,還記得那次五姑娘和老爺一言不合就砸碎了老爺托人好容易買回來的新古玩,老爺只是看著翠玉碎片悲嘆兩聲也就罷了,竟都沒責(zé)怪姑娘一句。”
真不知道這個他他拉?子兮從小到底砸壞了長善家里多少東西,突然莫名覺得好笑起來。
白歌又道:“姑娘慎笑,別的古玩倒也罷了,姑娘可能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呢,這翠玉蓮花托盞據(jù)說乃元朝之物,當(dāng)時老爺廢了好大的力氣,花了幾千兩才得來的,陪了多少大小面子,前兒里二少爺不小心碰了一下就被老爺好大訓(xùn)斥了一頓,還差點挨了板子。”
我問:“還有這事呢!”
白歌“嗯”了一聲,朝我重重的點了點頭。
簡單的穿戴之后,已經(jīng)卯時二刻,我便匆匆領(lǐng)著白歌去了長善的書房,剛進門就聽見長善的一聲嘆息,心底一慌,腳步稍有凝滯,看著長善扣著手立在案前的背影緊張得不禁深吸一口氣,靜了半晌,待沒那么不安后,我才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進去,滿面含笑的行了禮,“不知伯父找子兮過來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長善回身過來,一身冰藍色的上好絲綢,正面衣襟子上仿佛是用銀線繡著幾匹正在草原上奔騰著的駿馬,腦后麻花辮的黑發(fā)中夾雜著幾根白發(fā),面容雖不可避免的染上了幾許歲月痕跡,卻也依舊可以清晰地看出過去的氣宇軒昂,他笑睨了我一眼,“轉(zhuǎn)眼間,連你都這么大了,都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