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還是被退親了。
這是毛彧的意思。
退親書送到眼前,祁安拆都沒拆開,直接扔進火爐里燒了。同時點燃的,還有少女的自尊心。
不顧知雪的阻攔,祁安逮著小廝問到毛彧得地址,牽起一匹馬就殺到了毛彧家里。就像那天毛家夫人不請自來祁家一樣。
推門而入,目光穿過廳堂到臥房的門,祁安見到了這個給自己寫退親書的男人。
沒有雕花的木床,床頭的爐子上烹著草藥,一屋子的藥味。他臥在床上,面色蒼白,眉宇間卻還是蘊著一團書生特有的溫潤氣。
祁安第一次細看他的眉眼——確實是好看的。
他沒有看祁安,只道:“姑娘貿(mào)然闖入一個外男的房里,于禮不合?!?br/>
他向來聰慧,猜得到來者是誰。
祁安怒極反笑,懟道:“毛家郎君說笑了,我一個被退親了的姑娘,還有什么名聲可要?”
毛彧被噎。
一時沉默。
屋里傳來兩聲咳嗽,只聽到一聲:“對不住姑娘。”
祁安咄咄逼人:“一句對不住,就算了?你害了我的名聲,丟了祁家的人,輕飄飄一句對不起,就算了?”她不想講道理了,道理屋里人懂得比她多。
她就是來吵架的。
毛彧聞言,大概猜到了她的來意,心知退親書送到,退親已成定局,而祁家姑娘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情。
他不愿意拖泥帶水,只想斷得干脆,道:“大嫂頗有賢名,族中人人稱贊。我原以為祁家姑娘,都是那般伶俐之人。不想姑娘如此頑固,好若腐朽之輩。祁二姑娘若是想討賠償,且看看家里有什么,拿走便是?!?br/>
到底還是個孩子,心里也有委屈。
“毛彧!你退我親事!今日又出言羞辱,此番可是君子所為!妄你讀書十余載,這般說話行事!”祁安氣得想錘墻。
毛彧語氣平和:“退親對姑娘利大于弊。祁府中無人與姑娘講清這個道理嗎,姑娘何故如此?”
祁安怒道:“我說過了,我不愿意退親?!?br/>
毛彧頓住,然后決絕道:“由不得你?!?br/>
沒有吵贏,暴躁祁安砸了他們家的灶臺。
那邊毛家夫人本來只是出門去河邊洗個衣服,回來一看,灶臺被砸了。問清原委,她坐到床邊,看著兒子看了許久。
最終還是對著兒子嘆了口氣,道:“娘去把灶臺搭上?!?br/>
床上的毛彧點點頭:“我養(yǎng)好傷,便不去瓊臺讀書了,大哥昨日來過,說讓我去學館,給小輩兒啟蒙。我答應了?!弊约阂呀?jīng)是個殘廢,能留在毛家教書,是最好的結果。
毛家夫人道:“原也不用這么著急的?!边@么著急地退了祁家的親事,她心里也難受。
毛彧說:“是不用著急的,兒子心里明白。只是這些事定下來,兒子也好安心養(yǎng)傷。祁家今日過來的事情,不要聲張,是兒子對不起她在先,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婚事,人家心里有氣,咱們要體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