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剛剛放亮,金寶就來到了院門口等榴花。
榴花早就醒了,躺在床上安排今兒的行程,聽見金寶在院外喊她,急忙穿好衣裳去把院門打開,讓金寶稍等她一下。
陶有貴兩口子因山里還有點事沒做完,想趁著早晨涼爽去收尾,這時也從屋里出來了。
“金寶啊,進屋來坐會吧。”陶有貴對院門口站著的金寶客氣地打招呼。
金寶擺手,道:“叔,今兒就不進去了,我和榴花馬上就走,如今天氣熱了,早晨趕路涼快。”
“行叻,那你們早去早回。”陶有貴也不再跟金寶客套,轉(zhuǎn)身進屋拿干活的家伙什。
曹氏在雞舍那抓雞,想著光讓榴花帶一籃雞蛋去顯得娘家過于小氣,再加只老母雞面上會好看些。
榴花草草洗了把臉,快速拿齊東西來到院外。
金寶手上拿的東西少,見榴花左手提著籃子,右手拎著雞和裝蛇的布袋,他便將竹籃和布袋接了過去。
陶氏約莫是早就起來等著了,聽到這邊的動靜,開院門出來交給榴花一個小包袱。
包袱輕而軟,像是布料之類的東西,榴花也沒問是什么物件,接過來背肩上跟陶氏招呼一聲就和金寶走了。
初夏的早晨清爽又寧靜,東邊的太陽尚未升起,如鉤彎月還掛在西天,遠處的山巒依稀可見,新的一天在悄然中蘇醒。
村里有些人家也開了院門,有趕早去干活的勤勞人,也有一些去鎮(zhèn)上趕集的。
榴花和金寶出了村口,沿黃土路走出三四里地就到了第一道山梁腳下。
此時太陽已經(jīng)露頭,山上草木沐浴在陽光下,像披上了一層金色輕紗。
這座山跟陶家村后的山不同,其表面覆蓋的土壤層很淺,許多地方有巖石裸露在外,甚是貧瘠。
榴花和金寶開始順坡而上,地勢較為陡峭,山間小道是人工開鑿出來的,一階一階鋪著青石板。
山體從裸露在外的部分來看,主要是由頁巖,片麻巖,板巖構(gòu)成,這些都屬于沉積巖,地表巖石多是如此,并無特殊之處。
“上到山頂咱們歇歇氣再走。”金寶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照看一下榴花。
“好。”榴花拿的東西不多,但身體遠不及金寶強壯,很快就累得氣喘吁吁,汗也出來了。
二人登上山梁,視野頓時開闊起來,綠濤低卷,目及盡染。
山頂?shù)穆放杂幸恍┐笊绞雭硎浅S腥嗽诖诵_,上面并無塵土青苔。
榴花選了塊平整些的山石坐下,將東西放在一旁,捶捏小腿放松肌肉。
“榴花來,喝口水。”金寶把自己帶的水囊遞給榴花,然后坐在旁邊一塊稍矮的石頭上。
“金寶哥,還是你想的周到。”榴花又累又渴,此刻也顧不上許多,接過來就往嘴里倒水。
金寶嘿嘿笑道:“十幾里山路,天氣又熱,不喝水哪扛的住。我來鎮(zhèn)上的回數(shù)多,都是過去積下的經(jīng)驗。”
榴花喝完水,將水囊遞還給金寶,見地上有一些小石子,順手揀起一顆拋著玩。
金寶接過水壺,也喝起水來。
榴花拋了幾下石子,感覺出手上的石子有些異樣,重量似乎要比同體積的石頭輕一點點,遂拿到眼前仔細觀察。
這顆石子不是普通石頭,而是一塊蜆貝類生物的化石,本體完整鑲嵌在其他物質(zhì)上,外殼紋路十分清晰。
前世的譚晶晶也見過這類化石,這種蜆貝只生存在大江大河里和咸淡水的交接處。
金寶見榴花盯著石子瞧,也湊頭過來看了一眼,道:“一個石蜆子有什么好看的,滿山都是。”
榴花抬眼看著他,疑惑地問:“滿山都是?”
金寶指著榴花坐的山石,“看看你坐的石頭。”
榴花遂低頭看去。
頭先是沒有注意,現(xiàn)在仔細一瞧,原來灰褐色山石里嵌滿了個體大小不一的蜆子化石,并且形狀都十分完整,幾乎跟真的蜆子一樣,只是顏色不同罷了。
“這一片地上原來都是,只是被泥土蓋住了。”金寶又道。
榴花聽聞蹲身下去,用手指拂開山石旁邊地面淺表的塵土,果然露出來的石塊里也有化石。
山頂出現(xiàn)如此多的蜆子化石,說明此地曾經(jīng)歷過一次大的地殼運動,江河海洋枯竭,蜆子被深埋于地底,經(jīng)過漫長的歲月逐漸變成化石。
后來因海地不斷抬升,慢慢變?yōu)殛懙兀龠M一步抬升就成了如今的模樣,這就是人們常說的滄海桑田變幻。
榴花看完,默默撿起兩顆帶有化石的碎石塊放進荷包,這是她前世的習慣,每到一處勘查完地質(zhì)情形,總會帶一些泥土石頭之類的回去做紀念。
金寶看見也沒在意,因為村里的孩童也會撿石蜆子回去玩抓石子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