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位置僻靜,周圍一片空曠,并無好的景致可看。
榴花和金寶在書院附近溜達,瞅見前方一處空地上堆放著許多磚石瓦木,像是在蓋房的樣子,便過去瞧瞧熱鬧。
這塊空地的面積足有二十來畝,地面用木樁和紅布條標記好了建筑物的位置,許多工人正在挖基槽。
榴花和金寶在工地上走走瞧瞧,工人們皆在忙著干活,無人跟他們搭話。
一個工頭模樣的人這里指揮兩下,那邊吆喝一嗓子,看起來挺忙的樣子,其實就屬他最閑。
工頭看見來了一對貧苦人家的少年男女,那少年長得又高又壯,露在短褂外的胳膊毽子肉鼓鼓的,眼睛一轉(zhuǎn),對金寶招手喊道:“小伙子,過來過來,叔跟你說個事。”
金寶一愣,指著自己問:“喊我?”
“對,就是你,快來快來!”工頭還在招手。
“哦。”金寶答應著眼睛看向榴花。
榴花也好奇那人喊金寶過去做什么,遂和金寶一起走了過去。
二人來到工頭面前,只見工頭跟金寶比了比個頭,然后用力拍著金寶的肩膀贊道:“小伙子身板好啊,力氣想必也不會小。”
金寶被弄得莫名其妙,撓了撓頭問道:“叔,你喊我過來有什么事嗎?我們只是隨便看看,不會給你添亂的。”
工頭聽了哈哈笑道:“小伙子別著急,叔喊你是想問你愿不愿意來干活,我這工地眼下正缺人手,你這身力氣不要白白浪費了。”
金寶嘴張開還沒說話,工頭又道:“工錢一天是三十文,管吃管住,頓頓有肉。”
“真的?”金寶聽到此處眼睛大亮,家里雖然夠他吃,可天天粗茶淡飯沒啥油水,肉也是一兩個月才能吃上一回。
工頭拍胸脯保證;“叔哄你做什么,你去鎮(zhèn)上打聽打聽我楊老四的人品,從不昧良心黑工錢,接的活也最多,跟著我干,保管你吃不了虧。”
金寶心動了,他娘正在張羅著給他說媳婦,天天耳提面命讓他多賺點錢存起來,眼前就是個賺錢的好機會,一天三十文,一個月就是九百文,干上一年彩禮錢就有了。
想到此處,金寶摸著沒長胡茬的下巴問工頭:“這工錢是月結(jié)的么?”
楊老四懇切地道:“每個月初五先發(fā)一半工錢,剩下的等活干完再一起結(jié),這是行規(guī)。”
金寶還有些猶豫,楊老四抓住金寶的胳膊,手指向周圍道:“你瞧瞧這排場,東家的來頭不簡單,財大氣粗,絕不會少一個子的工錢,你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金寶徹底被說動了,對楊老四道:“來我是愿意來的,但這事我得回家先跟家里人說一聲,問問爹娘的意思才行。”
“行,你爹娘如果同意,你帶上鋪蓋直接來這里找我就是。”楊老四爽快地說道。
金寶點頭應下:“好叻。
榴花見二人談話結(jié)束,好奇地問了句:“叔,你們蓋的這宅子看著可不小,鎮(zhèn)上還沒有這么闊氣的宅院呢,主家是做什么的?”
楊老四這會也沒什么事做,樂意有人陪自己閑聊,笑呵呵地道:“這可不是宅子,是榨油坊,蓋好之后絕對是咱們鎮(zhèn)上的第一號,主家是從州城來的,聽說家里頭的產(chǎn)業(yè)多不勝數(shù),這榨油坊只是九牛一毛。”
“哇,這一年得榨多少油出來呀!”榴花贊嘆不已,這么大面積的工廠放在現(xiàn)代來說,規(guī)模也不小了。
楊老四搖頭道:“這不好說,反正把整個黃泥鎮(zhèn)的茶籽全收下來沒問題。”
這時有干活的工人朝楊老四喊道:“楊頭,這地基實在挖不動啦,你過來瞅瞅行了不。”
“來了。”楊老四讓榴花二人隨便轉(zhuǎn),然后去看工人挖的基槽了。
眼下離書院下課的時間還早,榴花和金寶也興致盎然的跟著去看。
楊老四跳進基槽里,揮舞鐵鎬試了幾下,果然十分吃力,便道:“行了,就這樣吧,準備下基。”
工人們得令,各自去準備材料工具了。
榴花目測了下壕溝的深度,遲疑了片刻問楊老四道:“大叔,油坊的屋子蓋得會不會比一般宅子高?”
楊老四答:“當然,這邊的一排房子是倉庫,不但要高,墻體也會比一般屋子要堅固。”
“那這地基的深度不夠。”榴花認真地說道。
楊老四自認經(jīng)驗老道,對榴花的話毫不在意,笑道:“你一個小丫頭懂什么,叔打小就跟著師傅干這行,鎮(zhèn)上許多大戶的宅子我都出過力,這地基該怎么挖我還能不清楚?”
榴花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拿出點真材實料,是無法說服工頭的,可那樣一來,她又怎么解釋一個鄉(xiāng)下丫頭會懂得這些?但如果不阻止工頭施工,將來出了事故,自己良心又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