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開口就是一貫,并且立刻就要。你大嫂說,‘容我們緩一緩吧。’”
大姐當(dāng)場就翻了臉,說:“我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本就不該管娘家的事,可如今妹妹還由我一個人供養(yǎng)。陳文林你身為長子,現(xiàn)在也成家立業(yè)了,卻還不肯擔(dān)起半點(diǎn)責(zé)任。”我當(dāng)時正在廚房切菜,手里拿著刀沒放,出來和她理論。她就說我要砍她了,又說就是去搶,今天也得把錢給我。
陳文竹聽著大哥的話,想起了陳文蘭從瀘州回去所說,“你哥說他沒錢,他只能拿刀去搶。”
誰是誰非,她如今也不想去評說,反正都過去了。
其實(shí)從母親去世后,經(jīng)歷得多了,她漸漸明白,家早就已經(jīng)不是家了。這幾年他們每一個人的生活都在繼續(xù)往前,只有自己還停留在原地。
因?yàn)槟挲g小,無法獨(dú)力生存,不得不去依附長姐而活,也因此她才影響了陳文蘭的生活。
進(jìn)了大哥家后,大嫂抱著孩子正和另外兩個女孩聊天,看起來和陳文竹差不多大,十二三歲的樣子。三人看著陳文竹進(jìn)來都笑著站起來看著她,大嫂先開口:“小妹,你還記得她倆嗎?”
陳文竹看著她倆猜不出是誰,卻又覺得眼熟,這是她回到家鄉(xiāng)后最頻繁的感受。
其中一個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女孩先開口道:“我姓吳,小妹猜一猜。”
陳文竹兒時的記憶在電光火石間打開,陳家村的壩子,三個女孩頭碰頭蹲在一起玩抓石子,她有些興奮:“吳菊,吳二妹。”指著另一個個子較高,肌膚白皙的女孩說:“你是白曉芳。”
她二人笑著過來拉著她的手,吳菊說:“我就說你一定不會忘了我們。”
這三個女孩打小一起長大,在陳家村玩得甚好。后來陳文竹一家搬到大柳鎮(zhèn),她二人還常跟著家中大人趕場的時候來找陳文竹玩。
雖然隔了四年,憶起兒時,能談的話題也不少。
陳文竹有些感動大哥的細(xì)心,她在大柳鎮(zhèn)也和鎮(zhèn)上的同齡女孩們玩耍,但真正的好友卻還是吳菊和白曉芳二人,大哥為了她還特意去陳家村邀請她們來陪自己。
大哥親自下廚做了一桌飯菜,去隔壁請了周大娘過來,賓主盡歡。飯后周大娘說下午要去叉路口收帳,讓陳文竹走的時候去叫她一聲,先回家去了。
大哥收拾完灶房,過來將兒子從嫂子手里抱走去哄,陳文竹看得出大哥對大嫂極好。
大嫂拿了副大貳出來問陳文竹:“你們在成都打大貳不?”
“她會。”大哥搶著說,“小時候爹動不動就帶著她去打牌,還不識字就會打了,有時還讓她上場打兩把換手氣。”
陳文竹想起來也笑著說:“娘為此還發(fā)了脾氣,讓姐教我識字,只許咱倆偶爾在家玩,再不許我出去上牌桌。”
“在這兒就是在家,咱們四個來玩會兒。”大嫂招呼她們坐到桌上開始打牌玩。牌桌上大嫂與兩個女孩言談很是親熱,看得出她們原來就常在一起玩耍。說笑間大嫂提起了白曉芳的母親最近在幫她相看人家,白曉芳羞澀不語,吳菊笑著推她一把道:“她心里怕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