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雨
風雨凄凄,雞鳴喈喈。既見君子,云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云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這首詩講的是一個姑娘見到心上人的喜悅,其中第三句流傳甚廣,常被用來表白。
想當年彼都那小子在梨花樹下與一個美貌的姑娘私會,那個姑娘,芳唇輕吐的便是這句。還記得身為彼都的半個朋友,我躺在樹上遙望著那個俊俏的少年輕輕執(zhí)住了姑娘的手。及至后來,在綠柳鶯啼的明媚春光里,小橋流水之上,美貌的姑娘笑語盈盈,美目顧盼神飛,對正津津有味地欣賞漢白玉上精美的鳳凰雕紋的我,芳唇輕吐的也正是這句詩。
多年后的今天我想起那日之事,仍是感慨萬千。我不曉得到底上輩子做了什么孽,讓那位美人來折磨我。不小心做了彼都的情敵也就罷了,偏偏這段三角情的正主,卻是折在我手里。彼都這小子平日里腦子還算靈光,只是他再靈光,也無法參透其中的恩恩怨怨,糾結復雜,如同一匹亂糟糟的絲,剪不斷,理還亂。
我向來不是個舞文弄墨的料,娘親亦只盼著我平平安安。兼自幼體弱多病,全府上下,便對我慣的緊。其實住在百花樓,倒也沒什么人嬌縱我,自然,這詩書一事,我也不過是略解一二,不然看話本子,怎么能看懂呢?我看了這么多年的話本,總是涉世未深,卻對這人際交往一事,算得上是個精通。
譬如,我便曉得,人情,不是那么好做的,更不是白做的。
你要做給誰一個人情,也要不顯山露水,以便讓人家暗暗地感激你。若是這人情自己做來甚是吃力,便不要勉強。不然,傷己又傷人啊。便像朱瑾,若是有朝一日梨響說些好聽話,使得朱瑾給我做些個牛肉餡的鍋盔,并且還不居功自傲,便能使我大大地感激她一會。但倘若她一個不小心,惹怒了朱瑾,連累我今后再無法換食譜,這便是她的不對了。她為補過,要下廚親身為我做菜,方能顯悔過之意,方顯她對我的誠心和愧疚。但梨響這丫頭,于廚藝一道,卻是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屆時她因下廚而弄傷了自己,那又是多么令人心痛。
故而,湮嵐托我這件事,是件頂麻煩的。一個不好,便可能叫我萬劫不復。
我從來不是個惹禍的性子,也不是個好收拾爛攤子的人。我并不唯恐天下不亂,卻也不希望本亂的天下忽然安寧起來。
與太后的舊怨,本來不過是小小的萌芽。她老人家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做慣了高位者的憐憫,寬容大度,皇家氣派,自然,是不會輕易與我這個小丫頭多做糾纏。但有朝一日我若是犯在她手上,老人家想必也是不容情的。與那個連宋的婚事,想必她并不很贊同。也是,一個老狐貍,怎么會容忍一個本不是自己對手的小女孩忽然有了那么強硬的后臺?所以,對方拒婚才拒得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