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出乎意料搖搖頭:“子揚何必著急,待回府中讓某盡賓主之誼?!弊鰹槿寮腋叩冢兹诔浞终蔑@了禮尚往來的優(yōu)秀品質(zhì),那種泰若自若的神態(tài)讓左右士卒愕然不已。
孟老師曰: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秉承孟老師遺訓(xùn)的孔融,起身拉住表情呆滯的劉曄,竟然直接從城墻上走了,只留下旁邊面面相覷的眾人在風(fēng)中凌亂。
所以說酸儒誤國也并非沒有道理,劉曄想把手抽出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骨瘦如柴的老人力氣出奇大,攥緊劉曄就死活不丟,只得無可奈何嘆了一口氣。
管亥軍糧草告磬,倘若再不有所動作恐怕城外那些人就作鳥獸散了,想到這件事,劉曄就頭疼不已,隨著時間悄然流逝,危機(jī)也一步步向他們逼近。
劉曄不是沒想過從附近本家支族里運來糧草,但先前兄長劉渙為了助他起勢已經(jīng)惹怒了族中宿老,淮南劉家表面上是劉渙掌控全局,可隨著老家主劉普,也就是劉曄父親離世的時日越來越長。
原本至高無上的家主權(quán)力急劇縮水,而且看似劉家枝繁葉茂,實則不然,所謂破船還有三千釘,現(xiàn)在的劉家仿佛是夢幻泡影,隨時可能破敗衰落。
都昌城做為北海郡的治所,繁華程度不言而喻,即使被管亥大軍包圍了數(shù)日,市肆內(nèi)喧華聲仍不絕于耳,幸虧是朝市過往行人還不多,否則看到孔融和劉曄的姿態(tài)不圍觀議論才怪。
劉曄正暗自打量四周,帶路的孔融步伐卻突然停住,春風(fēng)得意瞥眼劉曄:“子陽,你猜這府中所居何人?”
劉曄這才發(fā)現(xiàn)兩人不自不覺間來到一處造型古樸,氤氳書香墨韻的府邸門前,紅桐漆木刻著“鄭府”兩個字跡凌厲的隸書。
“晚生認(rèn)為都昌城中能得府君賞識,并且還是鄭姓士族的只有鄭玄鄭康成了!”劉曄小心翼翼的答道。“但是鄭公之前不是一直在高密授學(xué)嗎怎么會來都昌城?”
漢末德高望重的大儒有很多,譬如扶風(fēng)馬融,陳留蔡邕,涿郡盧植,包括眼前這個不著綢的孔文舉,但論活得最長鄭玄絕對首屈一指,當(dāng)然他弟子崔琰這個倒霉蛋并沒有繼承這點。
“哈哈,子揚有所不知,北海王驕縱殘暴,老夫身為北海相屢被嘲弄,若非鄭康成曾施教于北海王,老夫怎么會叨擾勞煩他?”
孔融半是自嘲半是尷尬地?fù)u搖頭,顯然對于請鄭玄壓制北海王的事頗為羞愧,事情也不怪他,北海國隸屬于青州,漁鹽之利培育出一代又一代奇葩王爺,整天沒事找事偏偏還有特權(quán)照顧,不知讓孔融抄碎了多少心。
劉曄張口欲言,但終于還是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孔融的說話,毫不避諱講,分封制雖然對于削弱諸侯國有奇效,但只是暫時緩解問題罷了。
漢帝繼位,他的兄弟子孫肯定會是一路新王爺,這些國王因為是初代國王,實力自然雄厚,假如皇帝和中山靖王一樣“父魂附體”,后果簡直不堪設(shè)想,推來推去,倒是像劉曄這樣的漢室宗親爵位徹底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