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陽關下,天色蒙蒙地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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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晨風吹過原野,帶著濃重的灼燒氣味。一列輜重大車緩緩地開向城門,呂歸塵疲憊地倚在車軾上。放眼望去,無處不是尸首,互相重疊起來。血被干燥的地面吸干了,大地滿是鮮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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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桿從一名離軍士兵的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他半跪在那里面朝南方,頭顱深深地垂下,有如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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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場的正中央,一支長達兩丈的楚衛(wèi)國鐵甲槍被深深插進土里,直指天空的槍頭上,挑著一顆人頭,像是一種古老的血腥圖騰。血緣著槍桿漓了下去,染得一片褐紅。人頭還瞪著眼睛,仿佛是低眼俯視這片殘酷的沙場,腦后一把長發(fā)在風中幽幽地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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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過的時候,呂歸塵抬起胳膊擋在頭頂,仿佛還有鮮血從那顆人頭上滴落,令他不由自主地遮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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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一處山峰上,年輕人正背著雙手眺望,白衣飄飄。他選的位置很好,從這里看下去,整個戰(zhàn)場和那座古老的雄關被他收入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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殤陽關里騰起裊裊輕煙,透過煙柱往北看去,是茫茫的帝都平原,再遠的地方就是天啟城,而后是淳國的邊界,而后是天拓海峽,再然后,是北陸浩瀚的草原。他的目光仿佛已經(jīng)越過了上萬里,一直去向天涯海角,將整個九州大地收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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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背后,是一名小童正捧著書板。書童和公子都帶著陳國式樣的遮雨高笠,腳下纏著草繩。小童是一身方便的藍短衣,公子高挑欣長,一身樸素的白袍,染了污泥的長擺蓋過腳面。爬了半夜的山讓他看起來有些狼狽,不過臨風觀戰(zhàn),他還是保持住了自己傲然不群的氣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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