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早死白月光 第七章
,晴。虞穗穗起了個大早,昨日給謝容景送完東西后,她就在想:要不要再去見對方一面。雖然摸魚的日子很爽,但按照劇情,她再有不到一年就該領盒飯下線,因此她覺得是該稍微有點緊迫感之類的。平心而論,虞穗穗還算是一個態(tài)度端正的人,主要是這個任務對象不太對勁,搞得她不太敢一門心思在事業(yè)上,總得分出點精力提防他,這么一來人就比較被動,完全是看到了就管管,看不到就先放一放的心理。要是當個正派男主什么的白月光,她肯定會比現(xiàn)在積極點。說是這么說,畢竟來都來了,還是要有始有終的。虞穗穗在衣柜里挑了一條有著白色外紗的粉裙,現(xiàn)在這張臉是個清純小美女,穿這種類型的衣服很漂亮,也很符合“正義小白花”的人設,簡直是完美。正在猶豫配哪雙鞋時,有小侍女在門外稟報:“大小姐,有位執(zhí)事大人想要見您。”這個貼身侍女是虞穗穗昨天新指派的,為人老實勤快,更重要的是,對方壓根就沒和她那個掌門爹說過話,她很滿意。院門外站著個身穿白色執(zhí)事服的中年修士,圓臉寬肩,看著有點面熟。虞穗穗想起來了,是在北峰時和謝容景遇到的那個,說起來,這柄飛劍還是對方貢獻出來的。她也有飛行器,但都是諸如飛轎飛云之類,氣派歸氣派,行動起來卻很不方便。她喜歡那種上去就能走,而且不太招搖的簡單飛行器,這種執(zhí)事們和內(nèi)門弟子用的飛劍就很符合要求。看在飛劍的份上,虞穗穗對他的態(tài)度還算禮貌:“牛執(zhí)事,發(fā)生什么了?”白衣執(zhí)事:……我姓馬。馬執(zhí)事行了一禮,故意賣了個關子:“大小姐,今天從山門外回來了兩個人,您猜是誰?”虞穗穗眨眨眼,不懂為什么要和她聊天照門的人口普查。“是陸盛和趙雷!”盡管沒人捧哏,馬執(zhí)事還是神秘兮兮地說了下去。虞穗穗:“那個……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嗎?”“就是,就是那謝容景殺的那兩個外門弟子!”馬執(zhí)事解釋道。虞穗穗:!?她真的感到很驚訝,沒記錯的話,這里是仙俠世界,不是驚悚恐怖世界。“他們根本沒死,現(xiàn)在人就在北峰呢,屬下剛剛?cè)ゴ_認過了,確實是他們兩個。”馬執(zhí)事邊說邊觀察虞穗穗的表情。前幾日沖撞了大小姐后,他就一直提心吊膽,一直想找個機會做點什么緩和一下。此事一出,他因為目睹過大小姐護著魔種,猜想她應該會感興趣,所以第一時間便狗腿地跑來將八卦告訴虞穗穗。“都是誤會,誤會哈哈。”馬執(zhí)事滿臉堆笑。不是吧,這也行。虞穗穗呆了呆,下意識問道:“那謝容景呢,他怎么辦?”這可問到馬執(zhí)事了,還能怎么辦……反正又沒死,就這么過唄。北峰弟子眾多,出點什么事傳得也快,當初以為魔種殺了人,很多弟子義憤填膺,現(xiàn)在受害者還活著,外門弟子們又都挺高興。馬執(zhí)事巡查時,還聽到好幾堆人說要辦什么慶功宴,他還一一警告了他們,不許在門派里過度飲酒。……根本沒人提魔種啊。別說是弟子們沒提,就連他們執(zhí)法堂也沒提——當然,這話是萬萬不能在大小姐面前說的。“看來先前是搞錯了。”馬執(zhí)事干笑兩聲:“依您的意思,該怎么辦好?”虞穗穗一時間也不知道怎么辦:“先問一下那兩個人叭。”“問了問了!”“他們怎么說?”“好像……好像是留在山下吃酒作樂去了。”馬執(zhí)事頓了頓,裝作義憤填膺:“這兩人真是太過分了,不遵守門規(guī)在外面逗留,這下好了,鬧出誤會了吧!”真的是誤會這么簡單?虞穗穗將前因后果捋了捋,不是很愿意相信。剛好兩人是和謝容景一起下山;剛好失蹤后門派里傳出他們被殺害的流言;剛好他們兩人都沒有聯(lián)系任何一個同門,以至于留言發(fā)酵;剛好他們早不回來晚不回來,謝容景剛被碾碎經(jīng)脈一周不到,他們就回來了。眾所周知:連續(xù)不斷的巧合,根本就不是巧合。在這里和執(zhí)事大眼瞪小眼也不是辦法,她決定去親自看看什么情況。*月凝橋無論什么時候都很美,今日萬里無云,陽光在冰面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暈,像是懸掛了一道彩虹,配合著淡淡升騰的白霧,襯得本就雪白晶瑩的橋更是宛如仙境一般。如此良辰美影,虞穗穗?yún)s沒怎么注意。嗯……謝容景沒刀人,她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講真,她其實不太喜歡這個任務——以后是反派倒還好,反正那時她也看不到,現(xiàn)在手上就已經(jīng)沾過血的話,和他相處多少會有點不自在。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好像也沒有很開心。帶著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她飛過月凝橋,一路來到北峰。跟著牛執(zhí)事踏進執(zhí)法堂時,看見一高一矮兩名外門弟子正站在左手邊第二個審訊室里。虞穗穗大致瞟了一眼,這兩人面色紅潤,雙眼炯炯有神,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看來牛執(zhí)事說得沒錯,他們果然是在山下逍遙了三個月。執(zhí)法堂的人明顯和牛執(zhí)事通過氣,見她來到屋內(nèi),一位執(zhí)事的嗓音瞬間提高了八度:“外門弟子不能按時回門派必須報備,你們可知道?”陸盛和趙雷被執(zhí)事突如其來的呵斥嚇得一抖:“大人,我們知錯、錯了。”“知道就好。”負責審訊的執(zhí)事哼了一聲:“結(jié)案!按照門規(guī),要關你們?nèi)齻€月禁閉,并去領十鞭子——”“等等。”虞穗穗開口了。太輕了吧。連她都能看出來這兩人有問題,不信這些專門干這個的執(zhí)事們發(fā)現(xiàn)不了。審訊官的宣判被打斷,求助似的轉(zhuǎn)過頭,望向一位身穿藍衣的年輕男修。“是這樣的,大小姐。”藍衣男修明顯比執(zhí)事們修為高,和虞穗穗說話時的語氣也不卑不亢:“他們只違反了《不得長時間逗留在外》這一條門規(guī)。”聽到“大小姐”這三個字,陸盛和趙雷更害怕了,瑟瑟發(fā)抖像兩只巨大的鵪鶉。“你們不覺得這件事太巧了嗎?”她將自己先前的分析一一列出:“有必要徹查一下。”藍衣人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姿態(tài),微微點頭:“有道理。”“但這只是您的猜想。”“有句話叫‘大膽猜測,小心求證’。”虞穗穗建議道:“可以從他們接觸過的外門弟子開始查。”“已經(jīng)結(jié)案了,大小姐。”這么說來,那就是不愿意查的意思了?她準備再據(jù)理力爭一下,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腳。虞穗穗回頭,看見對她用力擠眉弄眼的牛執(zhí)事。自從帶大小姐來到執(zhí)法堂后,他的心情就像剛練習飛劍那會,忽上忽下。本來,牛執(zhí)事只是以為大小姐是一時好奇,加上小女修同情心泛濫,才會護著受了傷的魔種。直到剛剛,他才意識到:這位主兒不是隨便說說,魔種有事她是真幫……她也不想想,這是能繼續(xù)查下去的嗎?先不說一個個排查陸盛與趙雷認識的外門弟子,看看這群人三個月以來有無異常該有多麻煩,一個魔種值不值得耗費這么多人手……退一萬步講,就算最后查出點什么東西,那又能怎么樣呢?如果被廢了經(jīng)脈的不是魔種,執(zhí)法堂完全可以也廢了陸盛和趙雷,讓大小姐出氣——反正外門弟子爛命一條,死了都沒關系。但關鍵是,這個受害者偏偏是魔種。魔種倒霉,眾望所歸。提到魔族,哪個修士不是恨得咬牙切齒?不管真相是什么,若是執(zhí)法堂真的為了魔種追查此事,或是因為魔種而重罰陸趙二人,那就出大事了,會引起暴動的。一兩個外門弟子,執(zhí)法堂不在乎,如果是一大群……還真得掂量掂量。牛執(zhí)事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該帶這小祖宗來執(zhí)法堂。但后悔也沒有用,他已經(jīng)被別的執(zhí)事們視為了【大小姐的人】……雖然他的本意確實是借虞穗穗狐假虎威一下,可誰知道她會發(fā)表這些奇怪的言論呀!為了這支粗壯的大腿能長久庇佑自己,牛執(zhí)事不得不偷偷提醒大小姐,讓她千萬不要做傻事。……虞穗穗歪頭,看看表情管理一塌糊涂的牛執(zhí)事,又看看手持折扇,面不改色的藍衣修士。她好像明白了點什么。直到現(xiàn)在,她才徹底悟了:方才那種不太開心的心情因何而來。那天和謝容景在北峰時,她能看出來這里的人不喜歡他,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厭惡,就像她所在的世界有校園暴力一樣,這應該算是一種更加激進的門派暴力。【被欺負了就反抗,反抗不了就告訴老師,告訴家長,實在不行就報警。】這是虞穗穗從小所受到的教育——那問題來了,如果一個人被所有人、連帶著老師一起討厭,他沒有家長,哪怕報了警,警察也從來不會站在他這邊。這個時候,他又該怎么辦呢。就算他背了黑鍋,除了虞穗穗這個穿越者先前歪打正著安慰了幾句,沒人替他說一句公道話。虞穗穗心情不好,一腳踩上牛執(zhí)事碰她的那只腳。痛痛痛!牛執(zhí)事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更扭曲。“執(zhí)法堂會補償謝容景。”藍衣修士再次開口,用那種云淡風輕的語氣。他伸手憑空凝出兩個金色的符文,打在陸盛和趙雷的身上。“從禁閉結(jié)束那日開始,你們二人所得的所有靈石和修煉資源,都要賠償給謝容景,持續(xù)一年。”藍衣修士看向虞穗穗:“您不用擔心,這兩枚符咒能約束他們,他們一定會完成約定。”哦,原來是個符修。真是天才的想法。人家經(jīng)脈都斷了,還要修煉資源有什么用。虞穗穗覺得胸口堵住的那團棉花更大了:“是的,有了這些賠償,謝容景一定能早日修煉到第九重。”“但愿吧。”藍衣符修一笑置之,毫不在意她話語里的攻擊性。“可是您知道嗎?只有六重以上的醫(yī)修才有重塑脈絡的能力。”醫(yī)修是藥修的兩個分支之一,目前世上最厲害的醫(yī)修也才七重,六重的簡直鳳毛麟角,連天照門這種大門派也只招募到了一位五重的醫(yī)修。虞穗穗撇撇嘴:你還知道人家經(jīng)脈斷了啊,以為你不知道呢。“若是大小姐覺得不妥,在下也可以讓他們不提供修煉資源。”虞穗穗:?她討厭這個假正經(jīng)真氣人的符修,和他比起來,謝容景都比他強。正這樣想時,一位年輕的執(zhí)事敲了敲門,說:“魔種帶來了。”“不準這么叫他。”“這位是我們的虞穗穗大小姐。”藍衣符修對新來的執(zhí)事介紹道:“不要給人起綽號,大小姐不喜歡。”“見過大小姐。”小執(zhí)事沒多想:“公孫大人,我把謝容景帶來了,他現(xiàn)在就在門口。”虞穗穗看向謝容景,和先前狼狽的樣子不同,他穿著白色的長袍,墨發(fā)用一根束帶松散系在腦后,像話本里走出來的清貴小公子。他原本擺著一張略帶戲謔的厭世臉,見到她,淡漠的眼神瞬間流露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很難形容這種眼神,乍一看像久旱的大地遇上甘霖,亦或是黑暗的世界灑落陽光。細細一品又不那么像,一定要舉一個例子的話,有點像一直獨自在家的小朋友,終于看到了某種心儀的玩具。他看起來太高興了,連身旁的小執(zhí)事都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沉聲喝到:“喂,你干嘛呢!”謝容景沒有理會任何人,他的嘴角無聲地越揚越高,最終定格成一個燦爛的笑。“好久不見,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