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懲處還尚未定論,他就急不可待的封皇貴妃,現(xiàn)在呢,又忙著讓皇貴妃頂替皇后的位置,亦未曾給咱們商議。”
孝莊少見的急躁,道:“現(xiàn)在,我倒懷疑他這個度量,怎么稱職擔(dān)得起這攤擔(dān)子!”
蘇麻寬慰,道:“格格言重了。”
孝莊道:“你看他,都已經(jīng)是二十歲的人了,卻還像個孩子!”
“皇上是沒翻過悶兒來。”蘇麻道。
這些話,她也只能跟蘇麻說說。
蘇麻喇姑蒙古牧民出身,自小便被賣了死契,去往王府,做了她的貼身丫鬟,當時她還未出閣,是王府的小格格——布木布泰。
這么多年過去了,她所經(jīng)歷過的,蘇麻也一同經(jīng)歷過......這之間的情分,早已比親人還要更深一層。
當年世祖皇帝病重,為了沖喜祈福,吳克善將早已許給皇太極的布泰家妹提前送往京中,完成了納娶。
自此,她的身份由科爾沁部的格格變成了太宗皇帝皇太極的莊妃。
也是在那年,親眼目睹了愛新覺羅氏家族的第一次驚濤駭浪的家變——皇太極成為奪政的一大強流。
為削弱對方勢力,逼迫與他同父異母的兄弟多爾袞和多鐸的母親大妃阿巴亥自盡殉葬,如愿坐上汗位。
當時的多爾袞尚且年幼,即便深受王父給予的厚望,卻根本不是兄長皇太極的對手。
如愿奪得帝位的皇太極,征戰(zhàn)半生,終也到了大行之時。
孝莊想到當年阿巴亥的死,就忍不住毛骨悚然。
千萬不能像她一樣,被吞噬在皇權(quán)斗爭的漩渦中!
也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福臨的前程。
她決定放手一搏。
當時繼承汗位呼聲最響的有三位親王,看似與皇位不沾邊兒的福臨,在她的布劃之下,展開了鮮為人知的明爭暗奪。
她與姑姑哲哲皇后策劃的天衣無縫,使福臨的繼位,不動一兵一卒,而又名正言順。
既避免了大清幾代祖業(yè)在內(nèi)爭中毀于一旦,又安撫了當時權(quán)高位重的多爾袞。
這龍椅又怎是那么好坐的?
攝政王多爾袞野心勃勃,年幼的順治皇位飄搖欲墜。
面對這樣的形勢,年輕的太后告訴福臨,一定要忍辱負重。
萬事順著多爾袞,皇位才能坐的長久。
這么一忍便是十幾年。
確實,他壓抑的太久了!
這么做確實是穩(wěn)住了蠢蠢欲動的多爾袞。
然而他那股子雄心野志難保不時竄上來,肆意揮舞一番——從攝政王到皇叔父攝政王,再到皇父攝政王......他的要求日益觸碰皇權(quán)的底線,他的野心在不斷的膨脹。
年幼的皇帝,越來越清晰的認識到,自己無能為力,對多爾袞的恨意,就越是增長幾分。
孝莊太后不是看不出福臨一點點的變化,也不是不能理解,卻實在不能輕易動多爾袞。
她能把多爾袞怎樣呢?
這位王爺本是先祖皇帝的直脈后嗣,也是當年世祖皇帝最為疼愛,甚至屬意封為太子的皇子。
他是立下赫赫戰(zhàn)功的親王。
于情、于理,于實力,她都不能輕舉妄動。
她也算得到,多爾袞是有反的心,然而反或者不反,還要看看這母子倆是什么樣的態(tài)度。
若不牽涉自身利益,而又能給他足夠權(quán)勢滔天的面子和權(quán)勢,也可以為不反找一個自我安慰的由頭,畢竟,自古以來被扣上謀反者的帽子記入青史,對他這樣凜然磊落的人來說,還是不光彩的。
孝莊早就拿準了這一點——他若敢反,早在攻下北京城的時候就能反。
他是不想背負這個千古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