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映入宓妃眼簾的是一盆枝條灰綠,老枝灰紫,葉狹長,株型中等,生長勢弱的菊花,但整個花體色澤明快、花姿雄勁、美觀奇特,不由一搬上展臺,就吸引了無數(shù)的目光。
很快宓妃就在腦海里搜羅出這種菊花的名字,晶亮的水眸里亦是掠過一抹驚奇。
此菊花邊花舌狀,花為寬平瓣一至二輪。內(nèi)輪花瓣稍短,外輪花瓣直伸或飄逸。瓣面紫紅色,瓣背赭黃色,花瓣最多可達(dá)26瓣,瓣中心筒狀花黃綠色突出外露,格外醒目,猶如古代軍事統(tǒng)帥的一面旗幟。
因此,此菊名喚——帥旗,在華夏十大傳統(tǒng)名菊榜中居于首位。
“紹云,這盆菊花叫什么名字,生得好生特別?”溫紹宇望著那色澤明快,外形奇特的菊花險些驚出聲來。
出身尊貴的他,無論是珠寶首飾,還是玉石翡翠,又或是珍奇名花,他見過的真心不少,但眼前這盆他是真沒見過。
“以前沒見過。”墨寒羽疑惑的聲音也隨之響起,以至于一道道目光都投向了溫紹云。
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纖長的眼睫顫了顫,宓妃抿了抿唇,敢情她家二哥鐘愛菊花?
不然,怎么都覺得她家二哥會知道那盆菊花的名字呢?
只是任宓妃怎么想也沒想通,她家這個行事最是沒有章法,也最是自由散漫的二哥,竟然會鐘愛菊花這種植物。
唔,今日雖說不滿的地方挺多,不過好在讓她知曉了三個哥哥的喜好,也算好事一樁。
大哥擅琴,二哥愛菊,三哥喜茶,宓妃覺得自己距離哥哥們又貼近了一步。
“這盆菊花如果我沒有看錯,應(yīng)該名喚帥旗。”深深的吸足一口氣,溫紹云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他怎會在琴郡見到這種菊花。
仔仔細(xì)細(xì)的再三確認(rèn),他終是肯定自己沒有認(rèn)錯,這盆菊花的確就是帥旗。
“怎么,這花有何特別之處?”秉持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墨寒羽話倒是多了起來。
他的問題,也正是溫紹軒等人的問題,這里面當(dāng)然不包括宓妃。
“帥旗不但難以養(yǎng)植,更是數(shù)量奇缺,而且…”皺著眉,溫紹云話未說完,目光又再次被樓下另外一盆菊花所吸引。
再次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宓妃笑了,笑得張揚(yáng)而明媚。
“妃兒,你笑什么?”溫紹宇沒反應(yīng)過來,望進(jìn)宓妃蕩著笑意的眸子里。
搖了搖頭,扯著溫紹云的袖口,比劃道:“二哥也不知道這盆菊花叫什么名字嗎?”
“沒見過。”一般而言,常見的菊花色彩都比較單一,因此,當(dāng)這盆菊花被搬上展臺,溫紹云才會那般失態(tài)。
“呵呵,二哥剛剛的表情真可愛。”眉眼彎彎,宓妃笑嘻嘻的瞅著溫紹云,直把后者瞧得紅了臉,才又開始比比劃劃,“此菊名喚綠衣紅裳,花呈三色,花瓣尖部為綠色,第二節(jié)為白色,尾端呈粉紫色,為菊花中色彩之最。”
“綠衣紅裳,妃兒如何知曉的?”聽宓妃說完,再細(xì)細(xì)觀看那花,果然如宓妃所言一模一樣,溫紹云欣喜道:“我家妃兒真厲害。”
“果然花如其名。”墨寒羽贊道,身旁的溥顏亦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夸贊道:“溫小姐不愧為出身名門的貴女,果真見多識廣。”
此時此刻,溥顏更是不覺宓妃只是丞相的啞巴嫡女那么簡單了。
倘若在離慕跟宓妃之間,有一人能陪在墨寒羽的身邊,他覺得宓妃反而更合適。
不單單是從身份上配得上,就是自小所受的教養(yǎng)與學(xué)識,也遠(yuǎn)非是離慕所能相比的。
在宓妃的身上,舉手投足間莫不都透著一股優(yōu)雅與尊貴之氣,那是與生俱來的,非后天培養(yǎng)而成,僅是如此便足夠甩離慕好幾條街了。
出身世家名門的閨秀,果真不是江湖女子,以及市井小家碧玉出身的女子所能相提并論。
溥顏有這樣的想法,憑心而論他并沒有瞧不起離慕的意思,就只是就事論事罷了。至少,在見到宓妃之后,他對皇城中的世家千金有了新的認(rèn)識。
“水靈長老素愛養(yǎng)花。”宓妃答非所問,別人要怎么理解她可管不著。
雖然她并無意欺騙自家二哥,但總不能告訴他,她之所以知道那是綠衣紅裳,是因前世她見過,在書本上也了解過?
想想說出來之后的后果,宓妃就覺胃疼。
故而,原諒她這充滿善意的謊言吧!
倘若某天,一切終將瞞不下去,又或者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她會將一切都坦白出來的,不再隱瞞任何事情。
看懂宓妃表達(dá)的意思,溫家三兄弟含笑了然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原來是藥王谷中種有這種菊花,難怪妃兒會識得。
“妃兒說她師傅住的地方種有此菊。”實是被墨寒羽跟溥顏的目光注視得有些微囧,溫紹軒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
藥王谷之于世人而言,誘惑真的太大了,為了保護(hù)妹妹,身為大哥的他壓根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妹妹是藥王的關(guān)門弟子。
可溫紹軒不知道的是,宓妃乃藥王關(guān)門弟子的消息,其實早就在星殞城曝光了。
此事,溫紹宇尚未來得及告訴溫紹軒跟溫紹云,而宓妃則是覺得說與不說都不重要,因此就沒提。
至于墨寒羽么,因著毒發(fā)命懸一線,后又生出秀水村一事,他壓根就忘了要關(guān)注星殞城近來所發(fā)生的事情。
是以,唯獨(dú)他們幾個尚且不知宓妃除了丞相府嫡女這個身份之外的另一個身份。
“不知溫小姐可否知曉這兩盆菊花有何獨(dú)特之處?”在溥顏的認(rèn)知里,深秋有菊,不畏冰霜,嚴(yán)冬有梅,不畏冰雪,還當(dāng)真沒有見過能在冬天開得如此絢麗奪目的菊花。
他問這話倒也不是為難或者刻意考問宓妃,純粹只是出于好奇。
也正是由于他沒有惡意,宓妃才愿意回答他,“帥旗與綠衣紅裳皆為珍奇的菊花品種,且都難以養(yǎng)植,數(shù)量奇缺。”
聽了溫紹云的同聲翻譯,溥顏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道:“難不成這兩種菊花都是在冬季開花?”
否則,要如何解釋數(shù)量如此奇缺,又難以養(yǎng)植的兩種名品菊花能在嚴(yán)冬臘月里綻放得如此絢麗。
宓妃搖了搖頭,如水般清澈的眸子星光點(diǎn)點(diǎn),落在那盆顏色極為亮麗多彩綠衣紅裳之上,“絕大多數(shù)的菊花一般都在九月至十一月之間開花,這兩種菊花的花期在九月初到十月末。”
若是在前世,宓妃當(dāng)然不會覺得奇怪甚至是好奇,那時的她什么沒有見過,別說是在冬日里見到稀缺的菊花品種,哪怕是五月,七月,這樣的時節(jié),她也見過。
但這里不一樣,能將這兩種菊花在臘月里培養(yǎng)出來,甚至是開花供人觀賞,宓妃覺得那養(yǎng)花之人,本事真心不小。
“這花觀得我都想見見養(yǎng)出這兩種菊花的人了,竟然能將花期整整延遲了兩個月。”溫紹云所交的朋友很廣,不管天南地北,還是貧富貴賤都有,性格爽朗直率,行事灑脫,卻極愛收集各個品種的菊花,然后再細(xì)心的培育出來。
不得不說,他的這個喜好,真心跟他的個性完全不搭調(diào)。
誰能想到,一個本該很是粗心,不拘細(xì)節(jié)之人,竟能干出養(yǎng)菊這樣的細(xì)致活兒。
所以啊,人,真的不可以貌相。
在沒有十足十的了解清楚一個人之前,任何定論都不能下得太早。
“下面,本官宣布最終通過眾位評審評選出來即將送入宮中的貢花是方家培養(yǎng)出來的帥旗,陳家培養(yǎng)出來的綠衣紅裳以及柳家培養(yǎng)出來的玉壺春。”郡守大人笑瞇瞇的看著展臺上三盆顏色各異,卻形態(tài)極美的菊花,仿佛已經(jīng)看到皇上表示贊揚(yáng)的場面。
往年不是沒有培育出能在冬季盛開的菊花,而是那些菊花品種都算不得珍奇,可今年這三個品種的菊花可不一樣,他有信心一定會在除夕宴上大放異彩,哪怕是夢蘿國帶來的珍奇花卉都比不上。
故而,近幾日壓在心口的巨石移開了,他整個人都輕松不少。
方家,陳家,柳家乃琴郡七大家排名前三的家族,世代皆以種花養(yǎng)花為生,算是琴郡非常有名望的養(yǎng)花大族。
“進(jìn)貢的菊花已經(jīng)挑選出來,大哥要不要下去拜見一下那位楚大師?”宓妃眨著靈動的雙眼,直勾勾的望著自家大哥。
她可算是瞧出她家這位大哥到底有多么的鐘愛古琴了,那心思早就不在這雅間里了。
既是如此,她怎能攔著。在她沒有尋到合適的材料,請人制出最好的琴時,大哥若能得到那架羅雀,也算好事一件。
“那大哥下去看看。”
“去吧去吧,妃兒保證不亂跑。”揮了揮小手,宓妃笑得眉眼彎彎。
她又不是小孩子,難不成還擔(dān)心她會走丟?
溫紹軒轉(zhuǎn)身跟墨寒羽打了聲招呼,又看了看樓下,滿懷期待的下樓去了。
“三種菊花分別出自三個不同的家族,二哥肯定是問不到人家是怎么養(yǎng)植的了。”打趣的笑望進(jìn)溫紹云的黑眸里,宓妃可愛的攤了攤小手,白嫩嫩的小手比劃得飛快,“不過也不用擔(dān)心,只要有種子還怕自己培養(yǎng)不出來。”
說著便退回到椅子上坐上,端起茶輕抿了一口,猛然才憶起,原主是個粗心的家伙,而她自己粗心的程度也是不遑多讓。
但凡她稍微細(xì)心一點(diǎn)點(diǎn),就該知道溫紹云是極愛菊花的。相府中雖說各個院子多少都擺有幾盆菊花,但唯有二哥的流云院,擺放的那幾盆菊花品種最為珍奇,形態(tài)也最為精致。
還有就是她家二哥平日里所穿的衣服,繡在衣服上的紋飾其他的花樣雖有,然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非菊花莫屬。
“二哥就別失落了。”溫紹宇對這場賞花會興趣缺缺,對于羅雀的歸屬倒是有些期待,自是希望大哥能得到。
如果得不到,那也只能說明大哥跟羅雀沒有緣分,至少努力爭取過,倒是不留遺憾。
他又哪里知道,他家的寶貝妹妹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送一架世間最好的古琴給大哥。
“二哥要是想養(yǎng)這三種菊花,不用擔(dān)心種子,一切包在妃兒身上。”憑她的本事,她就不相信會弄不到一包菊花種子。
如若買不到,她是真的不介意潛進(jìn)方家,陳家和柳家去偷的。
“不著急,這事兒回府在說。”溫紹云微囧,以前他覺得喜菊,愛養(yǎng)菊沒什么,可現(xiàn)在他會想,妃兒會不會覺得有個愛侍養(yǎng)菊花的二哥太沒出息了。
自打半年前溫紹宇重傷癡傻,他跟大哥就拼了命的勤練武功,以前院子里精心養(yǎng)植的菊花,亦被他拋到了腦后。
此時回想起來,那些沒了他照看的菊花,也不知被丫鬟們養(yǎng)成了什么模樣。
這個季節(jié),應(yīng)當(dāng)全都凋謝了才是。
“羅雀跟隨老夫多年,既是要為它尋個新的主子,自然是誰與它有緣,那便贈予誰,姑娘還是莫要強(qiáng)求的好。”楚大師制了一輩子的琴,對琴有著極其深厚的感情,在他看來天下間的每架琴都是有靈魂,有生命的。
尤其,這架跟隨他多年的羅雀,又豈是能用多少金錢去衡量的。
只聞其聲,宓妃便挑了挑精致的眉,抬起頭朝著樓下看去。
“不知所謂。”冷眼掃過樓下算不上熟悉,但也不陌生的倩影,墨寒羽聲冷如冰,似冒著絲絲寒氣,“枉想用金錢得到羅雀,可笑至極。”
楚漢岑年過七旬,一生制琴無數(shù),在琴郡很有名望,慕名前來請他制琴的世家不再少數(shù),開出的價錢自然也不低,但此人脾氣也挺古怪的,制琴收費(fèi)都是看人來的。
然而,今日他主動出席賞花大會,實為想要替羅雀尋一個新的主人。
那么,這架羅雀,也許會是天價,又也許會分文不取。
一出聲便想用金錢砸他,意欲奪取羅雀,豈非就是癡人說夢。
“蠢貨。”匆匆瞥了眼樓下與楚大師相對而立的女人,溫紹宇直接吐出這么兩個字,算是對她的評價。
“楚大師此話一出,看來這羅雀不管最終歸屬于誰都將分文不取了。”
“也不知誰能得到羅雀,倒是應(yīng)該好好感謝一下這個出言不遜的女人,不然指不定得是天價呢?”
“若當(dāng)真如此,的確是該好好謝謝。”
兄弟兩人你一句我一句,聽得宓妃直挑眉,目光卻落到那身著一襲翠綠色長裙,肩披紫色大氅身材高挑,梳著流云髻,頭上滿是華麗珠翠的女子身上,問道:“她是誰?”
原主自成啞巴之后,就淡出了星殞城所有人的視線,認(rèn)識的人也少得可憐,看兩個哥哥的表情,宓妃很肯定樓下那個女人,二哥跟三哥應(yīng)該是相識的,可態(tài)度就談不上友好了,反而言語間還透著厭惡。
當(dāng)初在明月湖的游湖賞詩會上,鄭國公府世子當(dāng)眾退婚,原主不堪受辱,抹淚又羞又惱的離開,回府之后就選擇了上吊自殺。
那是啞后近十年,原主首次打開心門,勇敢邁出第一步,跟隨未婚夫去參加皇城中貴公子貴女間的聚會,然而卻落得個那般凄涼的下場。
即便是今日再次回想當(dāng)日情景,宓妃仍舊是忍不住嘆息,原主那抗壓抗打擊能力實在弱爆了。不過,作為一個生在這個時代的女人,宓妃又覺得可以理解原主的行為。
任誰滿心歡喜的跟著未婚夫出門游湖參加聚會,不但被眾人奚落嘲笑是個口不能言的啞巴,甚至連溫柔的未婚夫都決絕的當(dāng)眾揚(yáng)言要退婚。
那樣的打擊之下,孤僻壓抑的原主,就算不選擇自殺,也會被逼瘋。
宓妃在原主的記憶之中,反反復(fù)復(fù)的搜索,才隱約記起這段她迫切選擇遺忘的痛苦記憶,總算是把那日辱罵過她的人的模樣記了起來,以便日后尋她們報仇。
辱她之人,寧可錯殺,亦絕不放過。
記憶中,并沒有眼前這個高傲跋扈,但容貌艷麗的女子,因而想也沒想就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她是沐王府的淳雅郡主。”微皺了皺眉,溫紹云開口回答。
“妃兒以后切記離這個女人遠(yuǎn)一點(diǎn)兒,沒得受她的欺負(fù)。”堂堂一個親王郡主,不說要有多好的修養(yǎng)內(nèi)涵,至少也不能像個市井潑婦那般吧。
想到這個女人在皇城中鬧出的那些事情,溫紹宇就很難對她有個好臉色。
“那么淳雅這個封號還真不適合她。”性格如此跋扈張揚(yáng),盛氣凌人的人,取了這么一個溫婉雅致的名字,真真挺讓人膈應(yīng)的。
“可不是么。”話說到這里,溫紹宇不禁慶幸,半年前明月湖上沒有這個女人的參與,不然宓妃受的屈辱只怕會更多。
且不談在他的印象中,淳雅郡主是個蠻不講理的野女人,就是在星殞城百姓的眼中,這女人也能跟瘋子相提并論。
任何人,任何事,只要跟她沾上了邊兒,那么一準(zhǔn)兒沒有好事。
面對兩個哥哥如此嚴(yán)肅慎重的叮囑,宓妃乖巧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她不會跟那個淳雅郡主有所接觸的,但她可不是怕了淳雅郡主,只是討厭麻煩罷了。
能欺負(fù)她的人,目前為止估計還沒出生。
“若她主動找你麻煩,不用跟她客氣,直接揍了再說。”突然,墨寒羽望著宓妃,一本正經(jīng)的道。
那神情,那語氣,仿佛他就是宓妃的靠山一樣,甭怕,惹了麻煩有他頂著。
宓妃抬眸掃向他,清澈的眸子望進(jìn)他深邃的墨瞳里,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
丫丫的,姑奶奶跟你很熟嗎?
姑奶奶需要你當(dāng)靠山么?
自作多情。
似是讀懂那雙能說話般眸子里表達(dá)的意思,墨寒羽絲毫沒有覺得尷尬與氣惱,反而難得的展露出笑容,剎那間,仿如春日里一夜之間開遍的梨花,美得潔凈無塵,瞬間抓住人的目光。
“本王相信你有那個實力。”初見她,他已然是處于半昏迷的狀態(tài),然而他的感知依然很敏銳。
自她出現(xiàn),雖然有刻意收斂她的氣場,但他還是感覺到了她強(qiáng)悍狂霸的氣場。
她若不為女子,想必會更為出色。
那時的她,不就為離慕對紹宇的不遜,直接吩咐她手底下的人將其狠揍了一頓么。
時至今日,離慕的內(nèi)傷都未痊愈,足以讓他明白,面前這個表現(xiàn)得乖巧恬靜,端莊雅致的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實際上渾身都帶著倒刺,不招惹到她還好,一旦招惹到她,必定刺得你渾身是血。
“哼。”宓妃雖口不能言,但卻不影響她發(fā)出單一的語氣詞。
于是她冷哼一聲,果斷的扭過頭,不想再搭理這個讓她有些惱了的寒王,卻見樓下吵得更厲害了。
目前她手中雖無勢力,也沒有什么靠山,但她溫宓妃可不是一個把苦往肚子里咽的人,她為人,若是隱忍退后了一步,那么來日她必將前進(jìn)兩步。
淳雅郡主果真如同二哥三哥所言,是個囂張刁蠻,張揚(yáng)跋扈且蠻不講理的女子,那般粗俗的言行舉止,竟絲毫不似親王府里培養(yǎng)出來的閨秀,無怪兩個哥哥要她離這個女人遠(yuǎn)些,果真挺像一個瘋子。
的確,若她還是原主那樣的性子,估計不出三句話,就得被這個淳雅郡主氣得去跳河撞墻。
“即便你貴為郡主,老夫的羅雀也斷然不可能給你。”楚大師氣紅了臉,略帶蒼老的聲音都帶著顫音,顯然是真的氣得不輕。
他活了這么大的歲數(shù),當(dāng)真還沒有遇到如此強(qiáng)詞奪理之人,更何況這還是個出生親王府,尊貴的嫡出郡主,簡直開了他的眼界,比之市井無知的潑婦都不如。
低吼出這句話,楚大師只差沒有直白的沖淳雅郡主吼,老夫就是死,這羅雀也斷然不會給你。
“該死的老匹夫,誰給你的膽子,竟然公然辱罵當(dāng)朝郡主。”
要說,這淳雅郡主也是個聰明的,至少官面子話說得理直氣壯,能生生把人給嗆死。
“你…”哆嗦著手指著淳雅郡主,楚大師氣極,一張已布滿皺紋的臉直接憋成了醬紫色,一手捂著胸口,咬牙切齒的道:“堂堂一親王府的嫡出郡主,如此行為處事,跟強(qiáng)盜有何區(qū)別,老夫今日把話放在這里,就是死也不會把羅雀給你,若無有膽量之人敢與你奪琴,老夫今日就親手把這琴給毀了。”
這般品行心性之人,如何能擁有他的羅雀。
他便是今日將這條命交待在這里,也斷然不會讓淳雅郡主將羅雀帶走。
“你個混賬老東西。”淳雅郡主被罵黑了臉,怒吼道:“來人,給本郡主…”
“退下。”沒等淳雅郡主下完命令,一道藍(lán)色身影落到淳雅郡主的對面,墨發(fā)飛揚(yáng),容顏俊美,身姿挺拔,語氣凜冽,“你的教養(yǎng)都丟到哪里去了,皇室的臉都被你給丟盡了,你還想殺人不成?”
事實上,以往死在這位刁蠻郡主手上的人真心不少,但那又如何,人家有權(quán)有勢,又豈是平民百姓敢動的。
不管她犯下什么錯,后面有沐王府頂著,自有她老爹老娘替她收拾善后,故而,養(yǎng)成淳雅郡主幾乎無法無天的驕縱性情。
自她出生,但凡她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