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合接手西院遇到的第一件事,卻是江莊主父子來告辭。
“怎么就要走?”蘇合十分震驚,“江叔叔,你這傷得長期調(diào)養(yǎng),這般長途奔波,即使不動武,也對你的身體無益。”
“小蘇合,我也不想走,好容易你來掌西院了,我還等著你給我看病呢。”江莊主溫和地笑了笑,“只是家中實在有急事,等我辦完了也就放心了,回來你再給我好好調(diào)養(yǎng)。”
“有什么事能比命還重要呢。”蘇合微微抱怨。承蒙江莊主悉心教導(dǎo)劍法,她對這個溫和寬厚的長輩她十分喜歡,忍不住就想要多勸幾句。
江莊主看著豆蔻年華的少女,只是笑而不語。
江韶負(fù)劍立在江莊主身后,凌厲的劍眉微微壓低,整個人都處在一種郁悶的低氣壓中。他也清楚他爹的身體狀況不行,實在不宜奔波。然而他如今尚不能服眾,許多事情江莊主不得不親力親為。這讓他有一種強烈的自我厭棄,只恨自己年少的時候不懂事,沒有更努力一點。
蘇合苦勸江莊主無果,最后只得寫了保養(yǎng)方子和注意事項,遺憾地送江莊主父子離開。
“江大哥,這些方子和注意事項你收好,還有一些我閑著沒事做的藥丸子,應(yīng)該比外面做的好一些。”蘇合將東西交給江韶。
江韶默默地將東西收入懷中,點漆一般的眸子看著蘇合,最終卻只是微微垂下眼簾,什么也沒說。
他其實有個不情之請,想邀蘇合與他們同回江南,可以幫忙照顧他爹的身體。他打聽過,枯榮谷谷主和他的弟子雖然極少出外診,卻也不是沒有。可不成想決明谷主會突然把西院交給蘇合。朱砂和南星早已各掌一院,蘇合如今好不容易被委以重任,他若是提出要求讓人放棄,實在是強人所難。索性,還是不要提了吧。
“保重。”蘇合一路把他們送出谷,看到江家來接人的馬車停在谷外。
江莊主坐上馬車,挺拔俊朗的少年翻身上馬護(hù)持在旁。
馬車行出一段路后蘇合正打算返回谷中,就見江韶打馬歸來。
“江大哥?可是落下什么了?”蘇合停下腳步詢問地看著他。
“蘇……蘇合,我爹回去處理一些事,最多兩個月,我會立刻敦促他回來調(diào)養(yǎng)。他……的身體不會有事吧?”
少年殷切地看著她,帶著一種純?nèi)坏男湃我约半[約的懇求。醫(yī)者的一句話,有時候就是患者唯一的救命稻草。
蘇合感覺到肩上隱隱的責(zé)任,因少年的赤子之心而心軟。江莊主如今的狀況,這樣長途奔波實在是不妥。尤其是驚動他不得不千里迢迢趕回去的事情必然不是小事,到時候勞心勞力,對他的身體會產(chǎn)生怎樣的影響實在不好說。
然而蘇合還是不忍心,給了少年安心的回答,“江大哥,只要按時吃藥,多休息,江莊主應(yīng)該會沒事的。也不必急于回來,來回奔波也是非常消耗體力的,事情辦完了可以在家里修養(yǎng)幾天再上路。江莊主如今情況還算穩(wěn)定,藥方的調(diào)整不多,在哪里修養(yǎng)都是一樣的。”
話雖這樣說,只是為了安慰江韶罷了。在神醫(yī)谷每五天一次的針灸對江莊主的助益卻是比湯藥要重要的多。
果然,江韶聽了她的話,眉頭微微舒展,整個人的氣質(zhì)沉穩(wěn)了許多,終于不再像早上那般焦慮。
“多謝你,蘇合,后會有期。”江韶拱手施了一禮,伸手利落地上馬,像是矯健的鷹一樣。
“后會有期。”蘇合笑了笑,頰邊梨渦淺現(xiàn)。
江韶愣了下,才拉著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返身去追趕馬車。
送走了江韶父子之后,蘇合忙了一整個月才算把西院的事情理清了。
本來住在西院的病人根據(jù)病情輕重搬走了許多。如今枯榮谷北院是決明親自在管,塞滿了各種意義上難搞的病人以及急癥患者;南院是南星在管,東院是朱砂在管,住著一些病情穩(wěn)定的患者,由決明給出治療思路之后,具體的方子調(diào)整讓兩個徒弟接手;西院歸了蘇合,分過來的病人中真正有挑戰(zhàn)性的疑難雜癥基本上沒有,反倒是一些惜命的、有點小病小痛就要神醫(yī)來治療的富貴閑人占了多數(shù),再有就是一些醫(yī)書上有例可循的病癥,沒什么難度。
不過因為這些富貴閑人大多對神醫(yī)迷信,不太信任黃毛丫頭,所以決明還是需要經(jīng)常跑西院裝裝樣子,給徒弟鎮(zhèn)場子。
蘇合自知年輕識淺,也就比師兄師姐更加用心。朱砂和南星那邊基本上是旬日所有病人診脈一次,調(diào)方。她這邊卻是五日就所有病人診脈一次,調(diào)方。
再加上針灸以及制藥的時間,蘇合的閉門讀書計劃只能暫停,只有晚上有時候能抽出時間讀些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