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捕頭來自秦州上邽縣,帶著一幫衙役,專程進山來找失蹤了的高昌使團。
這日連夜趕路,來到蛇齒隘的前頭。
看見隘口陰森森的,又想起失蹤的使團,衙役們都有點害怕,都抽出了兵器,小心走著。
誰知剛到隘口,一輛馬車竄了出來,把兩名衙役撞倒在地。
衙役們本來就緊張,看到自己人突然遇襲,就以為有山賊偷襲,掄起刀槍就殺了上去。
對面的車夫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砍倒了。
這下雙方都紅了眼,二話不說,殺成了一團。
衙役雖然人多些,可對方拿著又短又彎的怪刀,非常兇悍。
一來二去,兩敗俱傷。
對方的人都死了,衙役們也都倒下了,只剩下捕頭一個。他忿恨不過,就把對方的首領(lǐng)砍成了兩截,以做發(fā)泄。
他正納悶,這深山老林的,哪里來那么兇悍的賊子。
可誰知,這竟然就是自己這次千辛萬苦,要找的高昌使團?!
那捕頭捶胸頓足了好一陣子,突然轉(zhuǎn)身往山外跑了出去,消失了。
只剩徐繼賢一個人,站在原地。
雖然這些人的死與他無關(guān),可這荒山野嶺、尸橫遍地的,誰說得清楚?
徐繼賢趕緊回到村里。
他也不敢驚動別人,只偷偷叫了弟弟徐望賢和管家曹庸,連夜趕回蛇齒隘,把尸首搬到個偏僻的地界埋了,把現(xiàn)場打掃得一干二凈。
在處置那輛馬車的時候,徐繼賢發(fā)現(xiàn)了個帶鎖的大木箱子,通體黑漆漆的,非常古老的模樣。
他本想丟掉那箱子,可一想這好歹也算是個物證,萬一日后事情有變,留著可能有用。
他就另外尋了個荒地,把箱子埋了。
一切辦妥之后,徐繼賢立即帶人回村,只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有村民問起,他就說,高昌使者連夜離開了。
可他這心里,還是憂心忡忡。
因為,那捕頭可是逃出去了。
要是他回去一通亂說,把殺人的罪名栽贓在我們的頭上,衙門肯定會再派人來問罪。
又沒有別的人證,這殺害使節(jié)和官差的大罪,再加上長久脫離朝廷、幾十年不納賦的罪名,殺頭滅族還少得了么?
只怕連這谷里的鄉(xiāng)親們,也全都要遭殃。
不如逃走。
可扎根這谷里幾十年了,況且全村這么多人的身家性命,這一時間,又能逃哪里去?
徐繼賢殫精竭慮,還是無計可施,最后累得大病而倒。
他只好把里正的重擔(dān),交給了弟弟徐望賢,自己靜養(yǎng)去了。
他一再囑咐徐望賢,高昌使者和衙役被殺的事要永守秘密,以免村民們知道了,日夜擔(dān)驚受怕。
如果日后再有衙門的人來,無論如何,一定要保住鄉(xiāng)親們的周全。
后來沒多久,徐繼賢竟然一病不起,駕鶴西歸了。
兄長撒手人寰,徐望賢非常悲痛。
對于兄長的重托,他更一點都不敢怠慢,從此終日提心吊膽。
又過了段日子,突然一日有村民來報,村口又來了一大批穿官差衣裳的人。
徐望賢頓時心灰意冷,只好把衙役們接進了徐家莊里。
這次衙役帶頭是個壯年捕頭,他開口就問前些日子,有沒有些外邦的使節(jié),和一大隊官差來過。
徐望賢知道沒法推脫,就答了是。
那壯年捕頭一聽,神色突然有些神秘起來:
“那你們這里……是不是在鬧鬼?
吃人的鬼?”
徐望賢愣住了。
他小心一問,這才知道,這些衙役確是上邽衙門派來,找高昌使團的。
可對使者和衙役被殺的事,他們卻毫不知情。
他們之所以會來,是因為前頭有一批弟兄進了這片山探路,可都失蹤了,他們才奉命再來找人。
這么說,之前那逃走的捕頭,沒有回去?
難道他畏罪潛逃了?
可這“吃人的鬼”,又是怎么回事?
徐望賢連忙再問。
原來,那個捕頭還是回去了。
可他瘋了,光喊著什么“鬼啊別吃我”的話,然后一頭撞死了。
徐望賢大奇。
這谷里,除了高昌使者的事之外,其他都是風(fēng)平浪靜的,哪有什么“吃人的鬼”一說?
那捕頭究竟怎么了?
看徐望賢這個樣子,壯年捕頭起了疑心,就一再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