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爺家是一個占地二百九九百畝的大院。牌樓大門,內(nèi)分三院。東跨院是糧倉糧庫,西跨院是酒作坊,家居在正中。門庭為一庭兩側(cè)各四間配間,四周高墻,墻外四周是路,院內(nèi)是東北就這一帶獨有的花崗巖方石墻木架構(gòu)土泥頂房,七進(jìn)式套院院落。第二套院就是會朋聚友的地方,正中的七間就是老酒爺品茶喝酒玩耍賭的密室,房內(nèi)是兩條檁內(nèi)廊,大開單間,靠北墻是一大趟七間直通火墻,冬天時不燒木半子不燒柴,只把高梁殼子谷癟呼豆穰子往里一踹,從一頭點著,只見煙不見火,不緊不慢,火墻的熱度不急不涼,長時間溫溫的,屋里什么時候進(jìn)去,都暖烘烘的。房外是前出廊檐后出哨。從外表上看,雖沒有宮殿的宏偉大氣,也可說是厚重、實在、實用。
老酒爺家有個酒窖,看這酒窖的只有一個老頭,這個老頭清清瘦瘦,一頂白發(fā),無一根青絲。老膠白,這么大名號的酒,酒窖只有一個白發(fā)老人看管行嗎?安全嗎?老酒爺如此信任這個白發(fā)老頭,這個老頭是家族?還是故交?是鰥寡孤獨?還是老親少友?
一溜五掛八輛響鈴大馬車,停在老膠白牌坊內(nèi)的大院里。車上裝的是白色柳條大編簍,大編簍內(nèi)是黑色大酒壇,壇口是層牛皮紙加血漿粘合封口。外包紅綢,紅白黑三顯色相互配搭,鮮亮有氣派。每輛車上插一面黃色三角狼牙旗,旗中心老膠白三個紅字很是耀眼。老膠白燒鍋的掌柜劉香有拉著八歲的兒子劉萬得的手說:“萬得兒,這是咱家多年的存酒,除了埋在地下的,都裝在車上了。這些酒賣了后,把這拉車的四匹馬也賣嘍,這四匹馬可都是訓(xùn)練好的馬呀,全能賣個好價錢。你記住,酒要一壇一壇的賣,馬要一匹一匹的賣,一定不要湊堆一齊賣,賣完一車,就讓隨車的伙計回來,錢你留足,剩下的讓伙計們帶回。出門在外,比不得在家,一切多在意,多留神,學(xué)成既回,去吧。”說完話,他抓住兒子劉萬得的手,使勁的搖了又搖。
劉萬得跪地給老爹劉香有磕了三個頭,起身一招手說:“走”。隨著一連串的大鞭子凌空爆響,噼呀噼呀噼呀,八輛大馬車叮叮咚咚叮叮咚咚,嘩嘩呤呤嘩嘩呤呤,一路南下。
為了這次南下,劉香有謀劃多時。兒子劉萬得已經(jīng)成人,總想請老爹劉香有給找個機(jī)會,出外經(jīng)經(jīng)風(fēng)雨,歷歷世面,長長見識,懂懂事由。為這個,劉香有多少個夜晚睡不著覺,老伴死得早,兒子大了,按說應(yīng)該早些放出去,在社會,在生意場,在江湖歷練闖蕩,磨礪成器。可兒子是至親血脈,放出去三個字,說出口容易,可那心是肉長的呀,再說萬一出個什么差遲,死后面見了老伴怎么說呀?沒法交待。等來等去,機(jī)會終于有了。關(guān)內(nèi),特別是往南,馬的行情見漲,一日一價,月八的就翻番。在北邊,緊靠蒙古,馬有的是,價碼也低,商人看的是錢,這一高一低,就有錢可掙了。把兒子放出去,得有事干哪,賣馬帶賣酒,管掙不賠。劉香有帶著兒子劉萬得一陣緊忙,把事情張辦齊全,這才放手讓兒子帶領(lǐng)八輛大車,放單南下。
八輛大車在劉萬得的帶領(lǐng)下,早行晚住,一路兼程,一直向南。經(jīng)錦州,過塔山,興城、綏中、山海關(guān);走秦皇島,到遷安,遷西、豐潤、進(jìn)唐山;再往南,就是聞名于世的冀中大平原,豐南、灤南、曹妃甸;寧河、武清、到tj出靜海、到蒼州,南皮、東光、到吳橋;進(jìn)德州、到l縣臨邑、禹城、到濟(jì)南;過了濟(jì)南是泰山,直奔曲阜孔圣賢;鄒城、滕州、到微山;薛城、棗莊、tez區(qū)徐州、宿遷、到淮安;走洪澤、奔汊澗,一直來到南京紫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