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艷陽巧被云層遮住,微風吹得舒爽,李令月便將長發(fā)高高豎起以冠束住,并換了身行動方面的男裝,領著上官婉兒外出踏青去了。她原本打算駕輛馬車帶婉兒去周邊散散心,但見婉兒似乎更想自己騎馬檢驗成果,也便順著對方,給婉兒換了身方便行裝,只是這頭發(fā)卻未給人冠起,依舊梳著如女子一般的發(fā)髻。
上官婉兒對此還有些不解,問她為何。可李令月的回話,只有那么一句,“因為婉兒你這樣美,若是梳上,只怕我便見不到魚兒為你沉迷的模樣了?!?br/>
上官婉兒不由搖頭苦笑,幾日接觸下來,她對李令月輕佻的言行早已見怪不怪,倒也依著她胡鬧。
兩人各自上了馬,李令月依舊吩咐仆從遠遠地跟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曲江池看水。
池水清澈,李令月下馬滌了滌水,忽而輕輕嘆道:“唉,可惜這水有些涼?!?br/>
“怎么?”上官婉兒也走了過來,低身靠了過去。
李令月見她走近,便用那尚沾著水跡的柔荑輕掃了下婉兒的下顎,打趣道:“不然,這樣好的池水,正可供我與娘子濯洗。”
“阿月!”上官婉兒被李令月說得面露羞紅,她禁不住拾起沁在水中的手向李令月面上抹去。
池水清湛亦帶著些許涼意,李令月面上一寒,但唇角卻是笑容大綻,她攢住那雙冰涼涼的小手,身子一旋,便將她固在懷里,戲謔道:“好啊,上官娘子竟敢偷襲本公主,該罰該罰。”說著,她竟伸出雙手給婉兒搔起癢來。
“哈,公,”李令月加重了手勁,上官婉兒忙改了稱呼,“阿月,哈,住,住手,旁人都在看著呢。”
“放心。阿月素知婉兒姐姐面薄,可是將后面遮得嚴嚴實實,旁人見不著的?!崩盍钤螺p聲笑著。
上官婉兒心下越發(fā)無奈起來,她禁不住求起了饒,“好阿月,哈,饒了姐姐吧?!?br/>
這一聲“好阿月”倒是聽的李令月萬分受用,聞聲便住了手。望著上官婉兒那笑過之后略顯疲憊的面容,她忽又關切起來,抬手幫對方捋了捋發(fā)梢。上官婉兒隨之抬起頭,用一種看頑童的神色望著她道:“阿月,下次莫要這樣了。我……”
見上官婉兒欲言又止,李令月直言道:“你不喜歡?”眼看著上官婉兒還因身份而多加顧慮,李令月便輕柔一笑,一邊幫她整著衣衫,一邊安慰道:“好了,以后我不做便是了。婉兒,于我,你不必顧慮那么多,有何不喜的,直說便好?!?br/>
低垂的鳳眸里滿滿的都是深情,上官婉兒被李令月望得竟沒了言語,她覺得自己現(xiàn)在好奇怪,怎么被一個女人望到心悸。抬手摁住自己騰騰直跳的心口,她點點頭,轉身跨上了馬。
李令月微微莞爾,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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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深行,人跡越少,因著初春,樹上的新葉早已長出,遠遠看去,便是一片郁郁蔥蔥的翠綠景色。
馬蹄踏在地上嘚嘚作響,李令月知上官婉兒愛好詩賦,便以新葉為由,考了婉兒一番。
上官婉兒盈盈一笑,頷首間便答了出來,對詞工整,文采頗盛。李令月正待思忖如何評說之時,周邊竟傳來一陣粗獷的嘶吼聲,緊接著一眾持著鐵器的大漢摩拳擦掌地走了出來。
“呦,好生嬌俏的小娘子啊??催@穿著,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姐??磥斫裉煳覀兪怯懈@?。哥幾個,我們先把這小娘子劫住,不信他們不束手就擒的!”話音落后,那群莽匪便向上官婉兒圍了過來。
李令月眉峰一蹙,忙從蹀躞七事①中將佩刀抽出,攔擋在上官婉兒身前,沉聲安撫道:“婉兒莫怕,不過一路草莽罷了?!?br/>
“郎君倒是英勇,只是看你這細皮嫩肉的,還是束手就擒的好,免得刀劍無眼傷了你。”莽匪似是不被李令月所動,依舊圍了過去。
李令月唇角一挑,輕蔑地望著靠近的莽漢,見對方舉著斧頭一副叫囂的模樣,她忽而長刀一旋,直直向那人的臂腕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