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的一周安康幾乎是在煎熬中度過的。
事情依然處于迷霧之中,同事依然視安康為空氣,吳墨依然冷嘲熱諷,總經(jīng)理依然逼之查出真相。
幸好幾天之后有一個可以休息的周末,否則安康要么會過勞死、要么會憂郁而亡。
“你們今天倒是不用加班嘛?”柳欣然伸開雙臂保持身體平衡,小心翼翼地一邊在路沿上走一邊轉(zhuǎn)頭問安康。
“你看著前面,小心點兒。”安康提醒柳欣然,并擔(dān)心地往前緊走了幾步護在柳欣然身邊,“我接下來的幾周估計都不用加班。馬上快過年了,火車票、機票都難買,所以大家也不用出差了。項目方也基本上是在做過年前的準(zhǔn)備。除了財務(wù)人員忙著出報表外,其他人都比較閑。”
“那真是太好了。你終于有時間陪我了。”
陽光在共青森林公園的林蔭道上灑下一片斑駁的樹影。樹影搖曳著將安康和柳欣然送到江邊。這里的黃浦江比外灘的黃浦江可寬闊了許多。江面上不僅飛著各種水鳥,江邊還泊著各類船只。偶爾有長長的駁船緩緩漂過,船上載貨較重,江水幾乎沒到船上。
安康還是頭一回來這里看江。盡管這個公園離市區(qū)比較遙遠,但是離他的學(xué)校復(fù)旦大學(xué)卻很近。大學(xué)四年安康卻也只是來過一回,而且那一回根本就沒有走到江邊來。
“這里離海應(yīng)該很近了吧?”柳欣然拿根樹枝敲著江邊的水泥護欄問。
“嗯。”安康回答。
“那我們沿著這條江一直漂下去,就可以看到遼闊的大海了啊。”
“那可不一定。”
“嗯?”柳欣然不解地看向安康。
“黃浦江的盡頭不是大海,是長江。”
“是嘛。”柳欣然有些失望。“上海上海,想看看海還真不容易。”
柳欣然這話說得很對。雖然上海是一個所謂的海濱城市,可是生活在這個城市里的人大部分其實都沒有見過上海的海是什么樣子。大海,離上海太遠了。大海,其實是一個傳說。
柳欣然想爬到水泥護欄上去走走,就像剛才走路沿一樣,卻被安康阻止了。柳欣然只好退而求其次,把手里的樹枝扔到了江里,然后在安康的幫助下爬到護欄上去坐著。
安康看著柳欣然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和她能在一起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們是在一輛出租車上認識的。當(dāng)然,他們不是在出租車上第一次見面,但是那輛出租車讓他們有了相處的機會,盡管當(dāng)時他們倆不是單獨相處,因為出租車上還有柳欣然的閨蜜。當(dāng)然,還有一位開車的司機。
那是一年前的元旦前夜。
當(dāng)一輛出租車經(jīng)過外灘的時候,坐在前排的安康望著陸家嘴東方明珠塔上空的煙花,默不作聲。他那原本來參加跨年活動欣賞煙花的好心情早如那消逝的煙花一般煙飛云散。
出租車上除了開車的司機外,一男兩女三個乘客都是衣冠不整。出租車司機對他們的裝束倒也不驚奇。這個時間從酒吧出來的男女的衣冠不整一般是兩種情況。一種是勾肩搭背式的衣冠不整,一種是拳打腳踢式的衣冠不整。這三位,一定是后者。所幸傷得不重,所以此行的目的地不是醫(yī)院,而是學(xué)校。
作為不敢動手的慫包,安康反倒是領(lǐng)了一個最令人垂涎三尺的任務(wù),就是送兩個令人垂涎三尺的女同學(xué)回學(xué)校。
酒吧門口的打斗,安康其實也不是不敢動手,只是和那些頗有些江湖義氣又在無數(shù)次與校內(nèi)的同學(xué)、校外的地痞的搏擊中歷練出來的東北同學(xué)比,安康不知道出手的分寸。出手輕了他當(dāng)時會吃虧,出手重了他事后會吃虧。
不像那些東北同學(xué)抄著酒瓶就能以角度刁鉆但是傷害不刁鉆的技法拍在對方的腦袋上。雖能營造出血腥的場面,但是其實傷害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