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三百人群相斗毆，都是穿一色衣服，使一般兵刃，誰友誰敵，倒也不易分辨。本來四支和長門斗，三支和四支斗，二支和五支斗，到得后來，本支師間素有嫌隙的，乘著這個(gè)機(jī)會(huì)，或明攻、或暗襲，也都廝殺起來，局面混亂已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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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聽得砰嘭一聲響，兩扇廳門脫鈕飛出，一人朗聲說道：“俠客島賞善罰惡使者，前來拜見雪山派掌門人！”語音清朗，竟將數(shù)百人大呼酣戰(zhàn)之聲也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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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都大吃一驚，有人便即罷手停斗，躍在一旁。漸漸罷斗之人越來越多，過不片時(shí)，人人都退向墻邊，目光齊望廳門，大廳中除了傷者的呻吟之外，更無別般聲息。又過片刻，連身受重傷之人也都住口止喚，瞧向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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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門口并肩站著二人，一胖一瘦。石破天見是張三、李四到了，險(xiǎn)些兒失聲呼叫，但隨即想起自己假扮石中玉，不能在此刻表露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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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笑嘻嘻的道：“難怪雪山派武功馳譽(yù)天下，為別派所不及。原來貴派同門習(xí)練武功之時(shí)，竟然是真砍真殺。如此認(rèn)真，嘿嘿，難得，難得！佩服，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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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姓廖的名叫廖自礪，踏上一步，說道：“尊駕二位便是俠客島的賞善罰惡使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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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道：“正是。不知那一位是雪山派掌門人？我們奉俠客島島主之命，手持銅牌前來，邀請貴派掌門人赴敝島相敘，喝一碗臘八粥。”說著探手入懷，取出兩塊銅牌，轉(zhuǎn)頭向李四道：“聽說雪山派掌門人是威德先生白老爺子，這里的人，似乎都不像啊。”李四搖頭道：“我瞧著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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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自礪道：“姓白的早已死了，新的掌門人……”他一言未畢，封萬里接口罵道：“放屁！威德先生并沒死，不過……”廖自礪怒道：“你對師叔說話，是這等模樣么？”封萬里道：“你這種人，也配做師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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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自礪長劍直指，便向他刺去。封萬里舉劍擋開，退了一步。廖自礪殺得紅了雙眼，仗劍直上。一名長門弟子上前招架。跟著成自學(xué)、齊自勉、梁自進(jìn)紛紛揮劍，又殺成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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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派這場大變，關(guān)涉重大，成、齊、廖、梁四個(gè)師兄弟互相牽制，互相嫉忌，長門處境雖然不利，實(shí)力卻也殊不可侮，因此雖有賞善罰惡使者在場，但本支面臨生死存亡的大關(guān)頭，各人竟不放松半步，均盼先在內(nèi)爭中占了上風(fēng)，再來處置銅牌邀宴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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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笑道：“各位專心研習(xí)劍法，發(fā)揚(yáng)武學(xué)，原是大大的美事，但來日方長，卻也不爭這片刻。雪山派掌門人到底是那一位？”說著緩步上前，雙手伸出，亂抓亂拿，只聽得嗆啷啷響聲不絕，七八柄長劍都已投在地下。成、齊、廖、梁四人以及封萬里與幾名二代弟子手中的長劍，不知如何竟都給他奪下，拋擲在地。各人只感到胳膊一震，兵刃便已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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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來，廳上眾人無不駭然失色，才知來人武功之高，實(shí)是匪夷所思。各人登時(shí)忘卻了內(nèi)爭，記起武林中所盛傳賞善罰惡使者所到之處、整個(gè)門派盡遭屠滅的種種故事，不自禁的都覺全身毛管豎立，好些人更牙齒相擊，身子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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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各人均想凌霄城偏處西域，極少與中土武林人士往還，這邀宴銅牌未見得會(huì)送到雪山派來；而善惡二使的武功只是得諸傳聞，多半言過其實(shí)，未必真有這等厲害；再則雪山派有掌門人威德先生白自在大樹遮蔭，便有天大的禍?zhǔn)拢沧杂兴ι淼謸酰虼擞谶@件事誰也沒有在意。豈知突然之間，預(yù)想不會(huì)來的人終究來了，所顯示的武功只有比傳聞的更高，而遮蔭的大樹又偏偏給自己砍倒了。過去三十年中，所有前赴俠客島的掌門人，沒一人能活著回來，此時(shí)誰做了雪山派掌門人，便等如是自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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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在片刻之前，五支互爭雄長，均盼由本支首腦出任掌門。五支由勾心斗角的暗斗，進(jìn)而為揮劍砍殺的明爭，驀地里情勢急轉(zhuǎn)直下，封、成、齊、廖、梁五人一怔之間，不約而同的伸手指出，說道：“是他！他是掌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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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霎時(shí)之間，大廳中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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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片刻，廖自礪道：“三師哥年紀(jì)最大，順理成章，自當(dāng)接任本派掌門。”齊自勉道：“年紀(jì)大有什么用？廖師弟武功既高，門下又是人才濟(jì)濟(jì)，這次行事，以你出力最多。要是廖師弟不做掌門，就算旁人作了，這位子也決計(jì)坐不穩(wěn)。”梁自進(jìn)冷冷的道：“本門掌門人本來是大師兄，大師兄不做，當(dāng)然是二師兄做，那有什么可爭的？”成自學(xué)道：“咱四人中論到足智多謀，還推五師弟。我贊成由五師弟來擔(dān)當(dāng)大任。須知今日之事，乃是斗智不斗力。”廖自礪道：“掌門人本來是長門一支，齊師哥既然不肯做，那么由長門中的封師侄接任，大伙兒也無異言，至少我姓廖的大表贊成。”封萬里道：“剛才有人大聲叱喝，要將長門一支的弟子盡數(shù)殺了，不知是誰放的狗屁？”廖自礪雙眉陡豎，待要怒罵，但轉(zhuǎn)念一想，強(qiáng)自忍耐，說道：“事到臨頭，臨陣退縮，未免太也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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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推舉別人出任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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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笑吟吟的聽著，不發(fā)一言。李四卻耐不住了，喝道：“到底那一個(gè)是掌門人？你們這般的吵下去，再吵十天半月也不會(huì)有結(jié)果，我們可不能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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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自進(jìn)道：“成師哥，你快答應(yīng)了吧，別要惹得出禍?zhǔn)聛恚际悄阋粋€(gè)人牽累了大家。”成自學(xué)怒道：“為什么是我牽累了大家，卻不是你？”五人又是吵嚷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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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笑道：“我倒有個(gè)主意在此。你們五位以武功決勝敗，誰的攻夫最強(qiáng)，誰便是雪山派的掌門。”五人面面相覷，你瞧我一眼，我瞧你一眼，均不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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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又道：“適才我二人進(jìn)來之時(shí)，你們五位正在動(dòng)手廝殺，猜想一來是研討武功，二來是憑強(qiáng)弱定掌門。我二人進(jìn)來得快了，打斷了列位的雅興。這樣吧，你們接著打下去，不到一個(gè)時(shí)辰，勝敗必分。否則的話，我這個(gè)兄弟性子最急，一個(gè)時(shí)辰中辦不完這件事，他只怕要將雪山派盡數(shù)誅滅了。那時(shí)誰也做不成掌門，反而不美。一、二、三！這就動(dòng)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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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刷的一聲，廖自礪第一個(gè)拔出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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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忽道：“站在窗外偷瞧的，想必也都是雪山派的人了，一起都請進(jìn)來吧！既是憑武功強(qiáng)弱以定掌門，那就不論輩份大小，人人都可出手。”袍袖向后拂出，砰的一聲響，兩扇長窗為他袖風(fēng)所激，直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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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進(jìn)去吧！”左手拉著阿繡，右手拉著石破天，三人并肩走進(jìn)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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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上眾人一見，無不變色。成、齊、廖、梁四人各執(zhí)兵刃，將史婆婆等三人圍住了。史婆婆只是嘿嘿冷笑，并不作聲。封萬里卻上前躬身行禮，顫聲道：“參……參……參見師……師……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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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心中一驚：“怎么我?guī)煾甘撬膸熌铮俊笔菲牌烹p眼向天，渾不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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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笑道：“很好，很好！這位冒充長樂幫主的小，卻回到雪山派來啦！二弟，你瞧這家伙跟咱們?nèi)芸烧嬗卸嘞瘢　崩钏狞c(diǎn)頭道：“就是有點(diǎn)兒油腔滑調(diào)，賊頭狗腦！那里有妞兒，他就往那里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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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心道：“大哥、二哥也當(dāng)我是石中玉。我只要不說話，他們便認(rèn)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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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說道：“原來這位婆婆是白老夫人，多有失敬。你的師弟們看上了白老爺子的掌門之位，正在較量武功，爭奪大位，好吧！大伙兒這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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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滿臉鄙夷之色，攜著石破天和阿繡二人，昂首而前。成自學(xué)等四人不敢阻攔，眼睜睜瞧著她往太師椅中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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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四喝道：“你們還不動(dòng)手，更待何時(shí)？”成自學(xué)道：“不錯(cuò)！”興劍向梁自進(jìn)刺去。梁自進(jìn)揮劍擋開，腳下踉蹌，站立不定，說道：“成師哥劍底留情，小弟不是你對手！”這邊廖自礪和齊自勉也作對兒斗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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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只拆得十余招，旁觀眾人無不暗暗搖頭，但見四人劍招中漏洞百出，發(fā)招不是全無準(zhǔn)頭，便是有氣沒力，那有半點(diǎn)雪山派第一代名手的風(fēng)范？便是只學(xué)過一兩年劍法的少年，只怕也比他們強(qiáng)上幾分。顯而易見，這四人此刻不是‘爭勝’，而是在‘爭敗’，人人不肯做雪山派掌門，只是事出無奈，勉強(qiáng)出手，只盼輸在對方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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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既然人同此心，那就誰也不易落敗。梁自進(jìn)身子一斜，向成自學(xué)的劍尖撞將過去。成自學(xué)叫聲：“啊喲！”左膝突然軟倒，劍拄向地下。廖自礪挺劍刺向齊自勉，但見對方不閃不避，呆若木雞，這一劍便要刺中他的肩頭，忙回劍轉(zhuǎn)身，將背心要害賣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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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哈哈大笑，說道：“老二，咱二人足跡遍天下，這般精采的比武，今卻是破題兒第一遭得見，當(dāng)直是大開眼界。難怪雪山派武功獨(dú)步當(dāng)世，果然是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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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厲聲喝道：“萬里，你把掌門人和長門弟子都關(guān)在那里？快去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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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萬里顫抖聲道：“是……是廖師叔關(guān)的，弟子確實(shí)不知。”史婆婆道：“你知道也好，不知也好，不快去放了出來，我立時(shí)便將你斃了！”封萬里道：“是，是，弟子這就立刻去找。”說著轉(zhuǎn)身便欲出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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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笑道：“且慢！閣下也是雪山掌門的繼承人，豈可貿(mào)然出去？你！你！你！你！”連指四名雪山弟子，說道：“你們四人，去把監(jiān)禁著的眾人都帶到這里來，少了一個(gè)，你們的腦袋便像這樣。”右手一探，向廳中木柱抓去，柱子上登時(shí)現(xiàn)出一個(gè)大洞，只見他手指縫中木悄紛紛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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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四名雪山弟子不由自主的都打了個(gè)寒戰(zhàn)，只見張三的目光射向自己腦袋，右手五指抖動(dòng)，像是要向自己頭上抓一把似的，當(dāng)即喏喏連聲，走出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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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shí)成、齊、廖、梁四人兀自在你一劍、我一劍的假斗不休。四人聽了張三的譏嘲，都已不敢在招數(shù)上故露破綻，因此內(nèi)勁固然惟恐不弱，姿式卻是只怕不狠，厲聲吆喝之余，再輔以咬牙切齒，橫眉怒目，他四人先前真是性命相拚，神情也沒這般兇神惡煞般猙獰可怖。只見劍去如風(fēng)，招招落空，掌來似電，輕軟勝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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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越看越惱，喝道：“這些鬼把式，也算是雪山派的武功吧？凌霄城的臉面可給你們丟得干干凈凈了。”轉(zhuǎn)頭向石破天道：“徒兒，拿了這把刀去，將他們每一個(gè)的手臂都砍一條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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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在張三、李四面前不敢開口出聲，只得接過單刀，向成自學(xué)一指，揮刀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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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自學(xué)聽得史婆婆叫人砍自己的臂膀，這可不是鬧著玩的，眼見他單刀砍到，忙揮劍擋開，這一劍守中含攻，凝重狠辣，不知不覺顯出了雪山劍法的真功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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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喝彩道：“這一劍才像個(gè)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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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心念一動(dòng)：“大哥二哥知道我內(nèi)力不錯(cuò)，倘若我憑內(nèi)力取勝，他們便認(rèn)出我是狗雜種了。我既冒充石中玉，便只有使雪山劍法。”當(dāng)下?lián)]刀斜刺，使一招雪山劍法的‘暗香疏影’。成自學(xué)見他招數(shù)平平，心下不再忌憚，運(yùn)劍封住了要害，數(shù)招之后，引得他一刀刺向自己左腿，假裝封擋不及，“啊喲”一聲，刀尖已在他腿上劃了一道口子。成自學(xué)投劍于地，凄然嘆道：“英雄出在少年，老頭子是不中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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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自進(jìn)揮劍向石破天肩頭削下，喝道：“你這小子無法無天，連師叔祖也敢傷害！”他對石破天所使劍法自是了然于胸，數(shù)招之間，便引得他以一招‘黃沙莽莽’在自己左臂輕輕掠過，登時(shí)跌出三步，左膝跪倒，大叫：“不得了，不得了，這條手臂險(xiǎn)些給這小子砍下來了。”跟著齊自勉和廖自礪雙戰(zhàn)石破天，各使巧招，讓他刀鋒在自己身上劃破一些皮肉，雙雙認(rèn)輸退下。一個(gè)連連搖頭，黯然神傷；一個(gè)暴跳如雷，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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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厲聲道：“你們輸了給這孩兒，那是甘心奉他為掌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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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齊、廖、梁四人一般的心思：“奉他為掌門，只不過送他上俠客島去做替死鬼，有何不可？”成自學(xué)道：“兩位使者先生定下規(guī)矩，要我們各憑武功爭奪掌門。我藝不如人，以大事小，那也是無法可想。”齊、廖、梁三人隨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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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你們服是不服？”四人齊聲道：“口服心服，更無異言。”心中卻想：“待這兩個(gè)惡人走后，凌霄城中還不是我們的天下？諒一個(gè)老婆子和一個(gè)小鬼有何作為？”史婆婆道：“那么怎不參拜新任雪山派掌門？”想到金烏派開山大弟子居然做了雪山派掌門人，心中樂不可支，一時(shí)卻沒想到，此舉不免要令這位金烏派大弟子兼雪山派掌門人小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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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廳外有人厲聲喝道：“誰是新任雪山派掌門？”正是白萬劍的聲音，跟著鐵鏈嗆啷聲響，走進(jìn)數(shù)十人來。這些人手足都鎖在鐐銬之中，白萬劍當(dāng)先，其后是耿萬鐘、柯萬鈞、王萬仞、呼延萬善、聞萬夫、汪萬翼、花萬紫等一干新自中原歸來的長門弟子。
　　?
　　??白萬劍一見史婆婆，叫道：“媽，你回來了！”聲音中充滿驚喜之情。
　　?
　　??石破天先前聽封萬里叫史婆婆為師娘，已隱約料到她是白自在的夫人，此刻聽白萬劍呼她為娘，自是更無疑惑，只是好生奇怪：“我?guī)煾讣仁茄┥脚烧崎T人的夫人，為什么要另創(chuàng)金烏派，又口口聲聲說金烏派武功是雪山派的克星？”
　　?
　　??阿繡奔到白萬劍身前，叫道：“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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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既是白萬劍的，阿繡自是白萬劍的了，可是她這一聲“爹爹”，還是讓石破天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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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大喜，顫聲道：“阿繡，你……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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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冷冷的道：“她自然沒死！難道都像你這般膿包鼻涕蟲？虧你還有臉來叫我一聲媽！我生了你這混蛋，恨不得一頭撞死了干凈！老子給人家關(guān)了起來，自己身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魃线@一大堆廢銅爛鐵，臭美啦，是不是？什么‘氣寒西北’？你是‘氣死西北’！他媽的什么雪山派，戴上手銬腳鐐，是雪山派的什么高明武功啊？老的是混蛋，小的也是混蛋，他媽的師弟、徒弟、徒子、徒孫，一古腦兒都是混蛋，乘早給我改名作混蛋派是正經(j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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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等她罵了一陣，才道：“媽，孩兒和眾師弟并非武功不敵，為人所擒，乃是這些反賊暗使奸計(jì)。他……”手指廖自礪，氣憤憤的道：“這家伙扮作了爹爹，在被窩中暗藏機(jī)關(guān)，孩兒這才失手……”史婆婆怒斥：“你這小混蛋更加不成話了，認(rèn)錯(cuò)了旁人，倒也罷了，連自己爹爹也都認(rèn)錯(cuò)，還算是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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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心想：“認(rèn)錯(cuò)爹爹，也不算希奇。石莊主、石夫人就認(rèn)錯(cuò)我是他們的兒子，連帶我也認(rèn)錯(cuò)了爹爹。唉，不知我的爹爹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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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自幼給母親打罵慣了，此刻給她當(dāng)眾大罵，雖感羞愧，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只是記掛著父親的安危，問道：“媽，爹爹可平安么？”史婆婆怒道：“老混蛋是死是活，你小混蛋不知道，我又怎么知道？老混蛋活在世上丟人現(xiàn)眼，讓師弟和徒弟們給關(guān)了起來，還不如早早死了的好！”白萬劍聽了，知道父親只是給本門叛徒監(jiān)禁了，性命卻是無礙，心中登時(shí)大慰，道：“謝天謝地，爹爹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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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罵道：“平安個(gè)屁！”她口中怒罵，心中卻也著實(shí)關(guān)懷，向成自學(xué)等道：“你們把大師兄關(guān)在那里？怎么還不放他出來？”成自學(xué)道：“大師兄脾氣大得緊，誰也不敢走近一步，一近身他便要?dú)⑷恕！笔菲牌拍樕下舆^一絲喜色，道：“好，好，好！這老混蛋自以為武功天下第一，驕傲狂妄，不可一世，讓他多受些折磨，也是應(yīng)得之報(b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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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四聽她怒罵不休，終于插口道：“到底那一個(gè)是混蛋派的掌門人？”
　　?
　　??史婆婆霍地站起，踏上兩步，戟指喝道：“‘混蛋派’三字，豈是你這混蛋說得的？我自罵我老公、兒子，你是什么東西，膽敢出言辱我雪山派？你武功高強(qiáng)，不妨一掌把老身打死了，要在我面前罵人，卻是不能！”
　　?
　　??旁人聽到她如此對李四疾言厲色的喝罵，無不手心中捏了一把冷汗，均知李四若是一怒出手，史婆婆萬無幸理。石破天幌身擋在史婆婆之前，倘若李四出手傷她，便代為擋架。白萬劍苦于手足失卻自由，只暗暗叫苦。那知李四只笑了笑，說道：“好吧！是我失言，這里謝過，請白老夫人恕罪！那么雪山派的掌門人到底是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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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向石破天一指，說道：“這少年已打敗了成、齊、廖、梁四個(gè)叛徒，他們奉他為雪山派掌門，有那一個(gè)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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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大聲道：“孩兒不服，要和他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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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好！把各人的銬鐐開了！”
　　?
　　??成、齊、廖、梁四人面面相覷，均想：“若將長門弟子放了出來，這群大蟲再也不可復(fù)制。咱們犯上作亂的四支，那是死無斃身之地了。但眼前情勢，若是不放，卻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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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自礪轉(zhuǎn)頭向白萬劍道：“你是我手下敗將，我都服了，你又憑什么不服？”白萬劍怒道：“你這犯上作亂的逆賊，我恨不得將你碎尸萬段。你暗使卑鄙行逕，居然還有臉跟我說話？說什么是你手下敗將？”
　　?
　　??原來白自在的師父早死，成、齊、廖、梁四人的武功大半系由白自在所授。白自在和四個(gè)師弟名雖同門，實(shí)系師徒。雪山派武功以招數(shù)變幻見長，內(nèi)力修為卻無獨(dú)到之秘。白自在早年以機(jī)緣巧合，服食雪山上異蛇的蛇膽蛇血，得以內(nèi)力大增，雄渾內(nèi)力再加上精微招數(shù)，數(shù)十年來獨(dú)步西域。他傳授師弟和弟子之時(shí)，并未藏私，但他這內(nèi)功卻由天授，非關(guān)人力，因此眾師弟的武功始終和他差著一大截。白自在逞強(qiáng)好勝，于巧服異物、大增內(nèi)力之事始終秘而不宣，以示自己功夫之強(qiáng)，并非得自運(yùn)氣。
　　?
　　??四個(gè)師弟心中卻不免存了怨懟之意，以為師父臨終之時(shí)遺命大師兄傳授，大師兄卻有私心，將本門祖藝藏起一大半。再加白萬劍武功甚強(qiáng)，浸浸然有凌駕四個(gè)師叔之勢，成、齊、廖、梁四人更感不滿。只是白威德積威之下，誰都不敢有半點(diǎn)抱怨的言語。此番長門弟子中的精英盡數(shù)離山，而白自在突然心智失常，倒行逆施，凌霄城中人人朝不保夕。眾師弟既為勢所逼，又見有機(jī)可乘，這才發(f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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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此時(shí)，長門眾弟子回山。廖自礪躲在白自在床上，逼迫白自在的侍妾將白萬劍誘入房中探病，出其不意的將他擒住。自中原歸來的一眾長門弟子首腦就逮，余人或遭計(jì)擒，或被力服，盡數(shù)陷入牢籠。此刻白萬劍見到廖自礪，當(dāng)真是恨得牙癢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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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自礪道：“你若不是我手下敗將，怎地手銬會(huì)戴上你的雙腕？我可既沒用暗器，又沒使迷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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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四喝道：“這半天爭執(zhí)不清，快將他手上銬鐐開了，兩個(gè)人好好斗一場。”
　　?
　　??廖自礪兀自猶豫，李四左手一探，夾手奪過他手中長劍，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四聲，白萬劍的手銬足鐐一齊斷絕，卻是被他在霎時(shí)之間揮劍斬?cái)唷＿@副銬鐐以精鋼鑄成，廖自礪的長劍雖是利器，卻非削鐵如泥的寶劍，被他運(yùn)以渾厚內(nèi)力一斫即斷，直如摧枯拉朽一般。銬鐐連著鐵鏈落地，白萬劍手足上卻連血痕也沒多上一條，眾人情不自禁的大聲喝采。幾名諂佞之徒為了討好李四，這個(gè)“好”字還叫得加倍漫長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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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向來自負(fù)，極少服人，這時(shí)也忍不住說道：“佩服，佩服！”長門弟子之中早有人送過劍來。白萬劍呸的一聲，一口唾沫吐在他臉上，跟著提足踢了他一個(gè)筋斗，罵道：“叛徒！”既為長門弟子，留在凌霄城中而安然無恙，自然是參與叛師逆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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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繡叫了聲：“爹！”倒持佩劍，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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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微微一笑，說道：“乖女兒！”他迭遭橫逆，只有見到母親和女兒健在，才是十分喜慰之事。他一轉(zhuǎn)過頭來，臉上慈和之色立時(shí)換作了憎恨，目光中如欲噴出火來，向廖自礪喝道：“你這本門叛逆，再也非我長輩，接招吧！”刷的一劍，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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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四倒轉(zhuǎn)長劍，輕輕擋過了白萬劍這一劍，將劍柄塞入廖自礪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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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這一展開劍招，卻是性命相撲的真斗，各展平生絕藝，與適才成、齊、廖、梁的兒戲大不相同。雪山派第一代人物中，除白自在外，以廖自礪武功最高，他知白萬劍亟欲殺了自己，此刻出招那里還有半分怠忽，一柄長劍使開來矯矢靈動(dòng)，招招狠辣。白萬劍急于復(fù)仇雪恥，有些沉不住氣，貪于進(jìn)攻，拆了三十余招后，一劍直刺，力道用得老了，被服廖自礪斜身閃過，還了一劍，嗤的一聲，削下他一牌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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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繡“啊”的一聲驚呼。史婆婆罵道：“小混蛋，和老子一模一樣，老混蛋教出來的兒子，本來就沒多大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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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心中一急，劍招更見散亂。廖自礪暗暗喜歡，猙笑道：“我早就說你是我手下敗將，難道還有假的？”他這句話，本想擾亂對方心神，由此取勝，不料弄巧反拙，白萬劍此次中原之行連遭挫折，令他增加了三分狠勁，聽得這譏嘲之言，并不發(fā)怒，反而深自收斂，連取了七招守勢。這七招一守，登時(shí)將戰(zhàn)局拉平，白萬劍劍招走上了綿密穩(wěn)健的路子。
　　?
　　??廖自礪繞著他身子急轉(zhuǎn)，口中嘲罵不停，劍光閃爍中，白萬劍一聲長嘯，刷刷刷連展三劍，第四劍青光閃處，擦的一聲響，廖自礪左腿齊膝而斷，大聲慘呼，倒在血泊之中。
　　?
　　??白萬劍長劍斜豎，指著成自學(xué)道：“你過來！”劍鋒上的血水一滴滴的掉在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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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自學(xué)臉色慘白，手按劍柄，并不拔劍，過了一會(huì)才道：“你要做掌門人，自己……自己做好了，我不來跟你們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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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目光向齊自勉、梁自進(jìn)二人臉上掃去。齊梁二人都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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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忽道：“打敗幾名叛徒，又有什么了不起？”向石破天道：“徒兒，你去跟他比比，瞧是老混蛋的徒兒厲害，還是我的徒兒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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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聽了都大為詫異：“石中玉這小子明明是封萬里的徒兒，怎么是你的徒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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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喝道：“快上前！用刀不用劍，老混蛋教的劍法稀松平常，咱們的刀法可比他們厲害得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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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實(shí)不愿與白萬劍比武，他是阿繡的父親，更不想得罪了他，只是一開口推卻，立時(shí)便會(huì)給張三、李四認(rèn)出，當(dāng)下倒提著單刀，站在史婆婆跟前，神色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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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剛才我答允過你的事，你不想要了嗎？我要你立下一件大功，這事才算數(shù)。這件大功勞，就是去打敗這個(gè)老混蛋的徒兒。你倘若輸了，立即給我滾得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別想再見我一面，更別想再見阿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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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伸左手搔了搔頭，大為詫異：“原來師父叫我立件大功，卻是去打敗她的親生兒子。此事當(dāng)真奇怪之極。”臉上一片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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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人卻都漸漸自以為明白了其中原由：“史婆婆要這小子做上雪山派掌門，好到俠客島去送死，以免他親兒死于非命。”只有白萬劍和阿繡二人，才真正懂得她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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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自在和史婆婆這對夫妻都是性如烈火，平時(shí)史婆婆對丈夫總還容讓三分，心中卻是積忿已久。這次石中玉強(qiáng)xx阿繡不遂，害得阿繡失蹤，人人都以為她跳崖身亡，白自在不但斬?cái)嗔朔馊f里的手臂，與史婆婆爭吵之下，盛怒中更打了妻子一個(gè)耳光。史婆婆大怒下山，湊巧在山谷深雪中救了阿繡，對這個(gè)耳光卻始終耿耿于心。她武功不及丈夫遠(yuǎn)甚，一口氣無處可出，立志要教個(gè)徒弟出來打敗自己的兒子，那便是打敗白自在的徒弟，占到丈夫的上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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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白萬劍認(rèn)定石破天是石中玉，更不知他是母親的徒兒，于其中過節(jié)又不及阿繡的全部了然，當(dāng)下向石破天瞪目而視，滿臉鄙夷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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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怎么？你瞧他不起么？這少年拜了我為師，經(jīng)我一番調(diào)教，已跟往日大不相同。現(xiàn)下你和他比武，倘若你勝得了他，算你的師父老混蛋厲害；若是你敗在他刀下，阿繡就是他的老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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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吃了一驚，道：“媽，此事萬萬不可，咱們阿繡豈能嫁這小子？”史婆婆笑道：“你若打敗了這小子，阿繡自然嫁他不成。否則你又怎能作得主？”白萬劍不禁暗暗有氣：“媽跟爹爹生氣，卻遷怒于我。你兒子若連這小子也斗不過，當(dāng)真枉在世上為人了。”史婆婆見他臉有怒容，喝道：“你心中不服，那就提劍上啊。空發(fā)狠勁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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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道：“是！”向石破天道：“你進(jìn)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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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向阿繡望了一眼，見她嬌羞之中又帶著幾分關(guān)切，心想：“師父說倘若我輸了，永遠(yuǎn)不能再見阿繡之面。這場比武，那是非勝不可的。”于是單刀下垂，左手抱住右拳，微微躬身，使的是‘金烏刀法’第一招‘開門揖盜’。他不知‘開門揖盜’是罵人的話，白萬劍更不知這一招的名稱，見他姿式倒也恭謹(jǐn)，哼了一聲，長劍遞出，勢挾勁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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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揮刀擋開，還了一刀。他曾在紫煙島上以一柄爛柴刀和白萬劍交過手，待得白萬劍使出雪山派中最粗淺的入門功夫時(shí)，他便無法招架。后來得石清夫婦指點(diǎn)武學(xué)的道理，才明白動(dòng)手之際實(shí)須隨機(jī)而施，不能拘泥于招式。此番和白萬劍再度交手，既再不如首次那么見招出招，依樣葫蘆，而出刀之時(shí)，將石清夫婦所教的武術(shù)訣竅也融入其中。他內(nèi)刀到處，即是極平庸的招式，亦具極大威力，何況史婆婆與石清夫婦所教的皆是上乘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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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余招一過，白萬劍暗暗心驚：“這小子從那里學(xué)到了這么高明的刀法？”想起當(dāng)日在紫煙島上，曾和那個(gè)今日做了長樂幫幫主的少年比武，那人自稱是金烏派的開山大弟子，兩人刀法依稀有些相似，但變幻之奇，卻遠(yuǎn)遠(yuǎn)不及眼前這個(gè)石中玉了，尋思：“這二人相貌相似，莫非出于一師所授。我娘說經(jīng)過她一番調(diào)教，難道當(dāng)真是我娘所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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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與白自在新婚不久，兩人談?wù)撐涔Γ姴缓希銊?dòng)手試招，史婆婆自然不敵。白自在隨即住手，自吹自擂一番。史婆婆恥于武功不及丈夫，此后再不顯示過一招半式，因此連白萬劍也絲毫不知母親的武功家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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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拆數(shù)招，白萬劍橫劍削來，石破天舉刀擋格，當(dāng)?shù)囊宦暎鸸馑臑R，白萬劍只覺一股大力猛撞過來，震得他右臂酸麻，胸口劇痛，心下更是吃驚，不由得退了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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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并不追擊，轉(zhuǎn)頭向史婆婆瞧去，意思是問：“我這算是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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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白萬劍越遇勁敵，勇氣越增。阿繡既然無恙，本來對石中玉的切齒之恨已消了十之八九，但對他奸猾無行的鄙視之意卻未稍減，何況他是本門后輩，若是輸在他手下，這口氣如何咽得下去？喝道：“小子，看劍！”搶上三步，挺劍刺出。待得石中玉舉刀招架，白萬劍不再和他兵刃相碰，立時(shí)變招，帶轉(zhuǎn)劍鋒，斜削敵喉。這一招‘雪泥鴻爪’出劍部位極巧，發(fā)揮了雪山派劍法的絕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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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贊道：“好劍法！”石破天橫刀揮出，斫他手臂，用上了金烏刀法中的‘踏雪尋梅’，正好是這一招雪山劍法的克星。在雪地中踐踏而過，尋梅也好，尋狗也好，那還有什么雪泥鴻爪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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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又贊道：“好刀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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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越斗越快，白萬劍勝在劍法純熟，石破天則在內(nèi)力上大占便宜。堪堪又拆了二十余招，石破天挺刀中宮直進(jìn)，勢道凌厲，白萬劍不及避讓，迫得橫劍擋格，只聽得喀的一聲，手中長劍竟被震斷。石破天立時(shí)收刀，向后退開。白萬劍臉色鐵青，從身旁雪山弟子手中搶過一柄長劍，又向石破天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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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劇斗漸酣，休內(nèi)積蓄著的內(nèi)力不斷生發(fā)出來，每一刀之出都令對方抵擋為艱，刀刃上更含了強(qiáng)勁無比的勁力，拆不上數(shù)招，喀的一聲，又將白萬劍長劍震斷。白萬劍換劍再戰(zhàn)，第四招上又跟著斷了。白萬劍提著斷劍，大聲道：“你內(nèi)力遠(yuǎn)勝于我，招數(shù)上我卻未輸給你。”擲下斷劍，反手抓過一柄長劍，搶身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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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斜身閃開，只盼史婆婆下令罷斗，不住向她瞧去，卻見她笑吟吟的甚有得色，又見阿繡站在婆婆身旁，眼光中卻大有關(guān)切擔(dān)憂之意。石破天心中驀地一動(dòng)，想起當(dāng)日在紫煙島上她曾諄諄叮囑，和人比武時(shí)不可趕盡殺絕，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哥，武林人士大都甚是好名。一個(gè)成物給你打得重傷倒沒什么，但如敗在你的手下，往往比死還要難過。”眼見白萬劍臉色凝重，心想：“他是雪山派中大有名望之人，當(dāng)著這許多人之前，我若將他打敗，豈不是令他臉上無光？但如我輸了給他，師父又不許我再見阿繡。那便如何是好？是了，我使出阿繡教我的那招‘旁敲側(cè)擊’，打個(gè)不勝不敗便是。”想及此處，腦中突然轉(zhuǎn)過一個(gè)念頭，登時(shí)恍然大悟：“那天我答允阿繡，與人比武之時(shí)決不起盡殺絕，得饒人處且饒人，她感激不盡，竟向我下拜。當(dāng)時(shí)她那一拜，自是為著今日之戰(zhàn)了。若不是為了她親生的爹爹，她何必向我下拜？那日她見到史婆婆所教我的刀法，已料到她父親多半不敵。”當(dāng)下向左砍出一刀，又向右砍出一刀，胸口立時(shí)門戶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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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斗得興起，斗見對方露出破綻，想也不想便挺劍中宮直進(jì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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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此時(shí)，石破天揮刀在身前虛劈而落。白萬劍長劍劍尖離他胸口尚有尺許，已觸到他這一刀下砍的內(nèi)勁，只覺全身大震，如觸雷電，長劍只震得嗡嗡直響，顫動(dòng)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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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又退了兩步，心想：“我已震斷他三柄長劍，若要打成平手，他也非震斷我的單刀不可。”手上暗運(yùn)內(nèi)勁，喀喇一聲，單刀的刀刃已憑空斷為兩截，倒似是被白萬劍劍上的勁力震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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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繡吁了口長氣，如釋重負(fù)，高聲叫道：“爹爹，大哥，你們兩個(gè)斗成平手，誰也沒勝誰！”轉(zhuǎn)頭向石破天望去，嫣然一笑，心想：“你總算記得我從前的說話，體會(huì)到了我的用心。”郎君處事得體，對己情義深重，心下喜不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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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臉上卻已全無血色，將手中長劍直插入地，沒入大半，向石破天道：“你手下容讓，姓白的豈有不知？你沒叫我當(dāng)眾出丑，足感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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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十分得意，說道：“孩兒，你不用難過。這路刀法是娘教他的，回頭我也一般的傳你便是。你輸了給他，便是輸了給娘，咱們娘兒還分什么彼此？”先前她一肚子怒火，是以‘老混蛋’、‘小混蛋’的罵個(gè)不休，待見石破天以金烏刀法打敗了她兒子，自己終于占到了丈夫上風(fēng)，大喜之下，便安慰起兒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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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啼笑皆非，只得道：“娘的刀法果然厲害，只怕孩兒太蠢，學(xué)不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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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走到他身邊，輕輕撫摸他的頭發(fā)，一臉愛憐橫溢的神氣，說道：“你比這傻小子聰明得多了，他學(xué)得會(huì)，你怎么學(xué)不會(huì)？”轉(zhuǎn)頭向石破天道：“快向你岳父磕頭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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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一怔之下，這才會(huì)意，又驚又喜，忙向白萬劍磕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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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閃身避開，厲聲道：“且慢，此事容緩再議。”向史婆婆道：“娘，這小子武功雖高，為人卻是輕薄無行，莫要誤了阿繡的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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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得李四朗聲道：“好了，好了！你招他做女婿也罷，不招也罷，咱們這杯喜酒，終究是不喝的了。我看雪山派之中，武功沒人能勝得了這小兄弟的。是不是便由他做掌門人？大家服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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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萬劍、成自學(xué)以及雪山群弟子誰都沒有出聲，有的自忖武功不及，有的更盼他做了掌門人后，即刻便到俠客島去送死。大廳上寂靜一片，更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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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從懷中取出兩塊銅錢牌，笑道：“恭喜兄弟又做了雪山派的掌門人，這兩塊銅牌一并接過去吧！”說著左眼向著石破天眨了幾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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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一怔：“大哥認(rèn)了我出來？我一句話也沒說，卻在那里露出了破綻？”他那知張三、李四武功既高，見識也是高人一等，他雖然不作一聲，言語舉止中并未露出破綻，但適才與白萬劍動(dòng)手過招，刀法也還罷了，內(nèi)力之強(qiáng)，卻是江湖上罕見罕聞。張三、李四曾和他賭飲毒酒，對他的內(nèi)力極為心折，豈有認(rèn)不出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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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見銅牌遞到自己身前，心想：“反正我在長樂幫中已接過銅牌，一次是死，兩次也不過是死，再接一次，又有何妨？”正要伸手去接，忽聽史婆婆喝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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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破天縮手回頭，瞧著史婆婆，只聽她道：“這雪山派掌門之位，言明全憑武功而決，算是你奪到了。不過我見老混蛋當(dāng)了掌門人，狂妄自大，威風(fēng)不可一世，我倒也想當(dāng)當(dāng)掌門人，過一過癮。孩兒，你將這掌門之位讓給我吧！”石破天愕然道：“我……我讓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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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此舉全是愛惜他與阿繡的一片至情厚意，不愿他去俠客島送了性命。她自己風(fēng)燭殘年，多活幾年，少活幾年，也沒什么分別，至于石破天在長樂幫中已接過銅牌之事，她卻一無所知，當(dāng)下怒道：“怎么？你不肯嗎？那么咱們就比劃比劃，憑武功而定掌門。”石破天見她發(fā)怒，不敢再說，又想起無意之中竟然開了口，忙道：“是，是！”躬身退開。史婆婆哈哈一笑，說道：“我當(dāng)雪山派的掌門，有誰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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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面面相覷，均想這變故來得奇怪之極，但仍是誰也不發(fā)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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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踏步上前，從張三手中接過兩塊銅牌，說道：“雪山派新任掌門人白門史氏，多謝貴島奉邀，定當(dāng)于期前趕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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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三哈哈一笑，說道：“白老夫人，銅牌雖然是你親手接了，但若威德先生待會(huì)跟你比武，又搶了過去，你這掌門人還是做不成吧？好吧，你夫婦待會(huì)再?zèng)Q勝敗，那一位武功高強(qiáng)，便是雪山派掌門人。”和李四相視一笑，轉(zhuǎn)身出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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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倏忽之間，只聽得兩人大笑之聲已在十余丈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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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居中往太師椅上一坐，冷冷的道：“將這些人身上的銬鐐都給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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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自進(jìn)道：“你憑什么發(fā)施號令？雪山派掌門大位，豈能如此兒戲的私相授受？”成自學(xué)、齊自勉同聲附和：“你使刀不使劍，并非雪山派家數(shù)，怎能為本派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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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dāng)張三、李四站在廳中之時(shí)，各人想的均是如何盡早送走這兩個(gè)煞星，只盼有人出頭答應(yīng)赴俠客島送死，免了眾人的大劫。但二人一去，各人噩運(yùn)已過，便即想到自己犯了叛逆重罪，真由史婆婆來做掌門人，她定要追究報(bào)復(fù)，那可是性命攸關(guān)、非同小可之事。登時(shí)大廳之上許多人都鼓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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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好吧，你們不服我做掌門，那也無妨。”雙手拿著那兩塊銅牌，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玫弥表懀f道：“那一個(gè)想做掌門，想去俠客島喝臘八粥，盡管來拿銅牌好了。剛才那胖子說過，銅牌雖是我接的，雪山派掌門人之位，仍可再憑武功而定。”目光向成自學(xué)、齊自勉、梁自進(jìn)各人臉上逐一掃去。各人都轉(zhuǎn)過了頭，不敢和她目光相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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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萬里道：“啟稟師娘：大伙兒犯上作亂，忤逆了師父，實(shí)是罪該萬死，但其中卻實(shí)有不得已的苦衷。”說著雙膝跪地，連連磕頭，說道：“師娘來做本派掌門，那是再好不過。師娘要?dú)⒌茏樱茏痈试割I(lǐng)死，但請師娘赦了旁人之罪，以安眾人之心，免得本派之中再起自相殘殺的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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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道：“你師父脾氣不好，我豈有不知？他斷你一臂，就是大大不該。到底此事如何而起，你且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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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萬里又磕了兩個(gè)頭，說道：“自從師娘和白師哥、眾師弟下山之后，師父每日里都大發(fā)脾氣。本門弟子受他老人家打罵，那是小事，大家受師門重恩，又怎敢生什么怨言？半個(gè)月前，忽有兩個(gè)老人前來拜訪師父，乃是兩兄弟。一個(gè)叫丁不三，一個(gè)叫丁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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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婆婆吃了一驚，道：“丁不四……丁不四？這家伙到凌霄城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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